文|避寒

编辑|避涵

五代十国那会儿，皇帝像韭菜一样被割了一茬又一茬。

就在这个人命如草的年代，一个落魄军卒和一个华山道士下了一盘棋。这盘棋，赌上了一座山，也赌出了一个王朝的命数。

陈抟后来说了八个字，赵匡胤没听懂。三百年后回头看，才发现那是大宋的墓志铭。

华山脚下，一个穷光蛋押上了一座山

公元950年前后，赵匡胤还不是什么宋太祖，他只是一个到处流浪的穷小子。

那时候天下大乱，后唐、后晋、后汉、后周，皇帝换得比衣服还勤快。赵匡胤跟着后周的军队混饭吃，日子过得紧巴巴。有一回他路过华山，又饿又渴，身上一文钱都没有。

路边有个白胡子老头挑着两筐桃子叫卖。

赵匡胤二话不说，抓起桃子就往嘴里塞。

老头不恼，等他吃饱了，笑眯眯问他：桃钱怎么算？

赵匡胤翻遍全身，掏不出一个铜板。

老头说：没钱不要紧，陪我下盘棋，你要是赢了，算你白吃。

赵匡胤从小好赌，棋下得也不差，当即答应，第一盘，他赢了。

赢了还不走，赵匡胤得寸进尺：再来一盘，我要赢你的桃树！

老头说：你输了呢？

赵匡胤指着自己手里那根棍子：我赌这个。

那是根盘龙棍，算是他唯一值钱的家当。

第二盘，赵匡胤输了。

老头二话不说，扛起棍子就往山上走。赵匡胤急了，追在后面喊：再来一盘！再来一盘！

追到华山东峰，天已经黑了。月光下，卖桃老头不见了，坐在石桌前的是一个白发飘飘的道士。

道士问他：你追上来是想翻本？拿什么赌？

赵匡胤身上什么都没有了，脑子一热，脱口而出：我赌华山！

道士哈哈大笑：好，立字为据。

赵匡胤心想，华山又不是我的，输了就输了，怕什么。

第三盘棋，他又输了。

道士把棋盘一推，站起来说了一句让赵匡胤发愣的话：华山归我道家了，谢主龙恩！

赵匡胤一头雾水：什么龙恩？我一个穷当兵的，你跟我打什么哑谜？

道士正色道：日后你便知道。

这个道士，就是后来被称为"陈抟老祖"的华山隐士。

睡仙等了十五年，只为听一个消息

陈抟这个人，在当时名气大得很。

他最出名的本事不是算命，是睡觉。

史书上说他"每寝处，多百余日不起"，一睡就是好几个月。华山上的道士去他住处看，发现他那儿连锅都没有，问他吃什么，他说不吃。

有一次几个月没见着他，以为他搬走了，结果在柴房的柴火堆里找到了他——还在睡。

但陈抟的睡，不是真的在睡。

五代十国那几十年，皇帝像走马灯一样换，今天你杀我，明天我灭你，老百姓被折腾得苦不堪言。陈抟看透了这些，懒得掺和，干脆躲进山里，睡他的觉。

每次醒来，他都问一句：现在谁当皇帝了？

弟子告诉他是谁谁谁，他听完翻个身，继续睡。

这一等，就是十五年。

公元960年正月，一个消息从开封传到华山：后周的殿前都点检赵匡胤在陈桥驿被部下披上黄袍，当了皇帝。

陈抟那天正骑着毛驴在华阴县城闲逛，听到这个消息，他愣了一下，然后仰天大笑。

笑得太猛，直接从驴背上摔了下来。

旁边的人吓了一跳，去扶他，他摆摆手，说了一句话：天下自此定矣！

这句话传开后，很多人觉得奇怪。换个皇帝有什么稀奇的？五代这几十年，皇帝换了十几个，哪次天下定了？

陈抟看到的东西，别人看不到。

他看的不是谁当皇帝，而是这个人会怎么当皇帝。

赵匡胤后来的做法证明了陈抟的眼光。他没有像前几朝那样把功臣杀光，而是请大家喝了一顿酒，杯酒释兵权，让那些握着兵马的将军们交出军权，回家当富家翁。

不杀人，也能收兵权，这是五代以来从没有过的事。

陈抟等的就是这样一个人。

八个字的谶语，三百年后才看懂

赵匡胤当了皇帝之后，多次派人去华山请陈抟。

陈抟不去。

他把当年那张"卖山文约"拿出来，说华山已经是我的了，我为什么要去你那儿？

赵匡胤拿他没办法，只好认了这个账，下旨华山永远免除赋税，这就是后来"自古华山不纳粮"这句话的由来。

赵匡胤这个人，对神神道道的事不太感冒。他有一句名言："天命归己，不归天。"意思是命运是自己挣来的，不是老天给的。

所以他没怎么追问陈抟关于国运的事。

但他弟弟赵光义不一样。

赵光义对道教很上心，他登基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陈抟请进宫。

他想问的只有一件事：大宋能撑多少年？

陈抟的回答很有意思。据说他说了八个字："一汴二杭三闽四广。"

赵光义追问：什么意思？

陈抟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这明显是在敷衍，但赵光义拿他没办法。

陈抟不是不知道，是不想说，说破了天机，该来的还是会来，徒增烦恼。

三百年后，这八个字的意思才清清楚楚地应验了。

"一汴"——北宋定都开封（古称汴梁），传了九个皇帝，一百六十七年。

"二杭"——靖康之变后，赵构南逃，在杭州（临安）建立南宋，又传了九个皇帝，一百五十二年。

"三闽"——元军攻破临安后，小皇帝赵昰在福州即位，带着残余势力继续抵抗。

"四广"——最后的小朝廷被逼到广东崖山，陆秀夫背着八岁的小皇帝跳海，十万军民随之殉国。

八个字，把大宋三百一十九年的兴亡说得明明白白。

陈抟当年要是把这些说透，赵光义听了又能怎样？

本有四百年，被偷走的那一百年

民间还有一个说法，说陈抟曾告诉赵匡胤：大宋的气数，本有四百年。

比唐朝长，但不如汉朝久。

实际上呢？北宋加南宋，一共三百一十九年。

那"偷走"的将近一百年，去哪儿了？

这个问题，陈抟没有回答，但历史给出了答案。

第一个转折点，发生在开宝九年那个雪夜。

赵匡胤和弟弟赵光义在宫里喝酒，烛影摇曳，有人看见赵光义离席起身，做出"不可"的动作。

那天夜里，赵匡胤拿着玉斧戳雪，说了一句"好做，好做"，然后就寝。

第二天早上，赵匡胤死了。

赵光义登基，史称宋太宗。

关于这件事，历史上争议很大。赵匡胤的两个儿子后来一个自杀，一个暴死，皇位再也没有回到太祖一脉手里。直到南宋高宗赵构绝嗣，才把皇位还给了太祖后人。

这是大宋命数"折损"的第一刀。

第二刀，是赵光义定下的国策：重文抑武。

这个政策的出发点是好的，五代那些武将，今天拥立这个，明天推翻那个，皇帝根本坐不稳。赵匡胤自己就是武将出身，他太知道这些人的能量了。

杯酒释兵权之后，武将的地位一落千丈。

打仗的时候，皇帝坐在开封城里，画一张阵图送到前线，将军必须按图打仗。不管敌人怎么变化，你得按皇帝画的来。

文官领兵，外行指挥内行，打输了算文官的，打赢了功劳也是皇帝的。

这样的军队，怎么可能有战斗力？

后来金兵南下，开封城被围，宋钦宗还在想着割地求和。岳飞、韩世忠那些能打的将军，有的被杀，有的被撤。

这不是敌人太强，是自己把手脚捆住了。

陈抟说"本有四百年"，说的或许不是命定的数字，而是一种可能性。

如果没有烛影斧声，如果不是把武将压得抬不起头，如果靖康年间有人敢说"打"字……

历史没有如果。

大宋的三百一十九年，已经是这个选择下能走到的极限。

公元989年，陈抟在华山张超谷的石室里羽化。临终前他写了一封奏表，说"臣气数将尽，圣朝难恋"。

他说的是自己。

但听起来，也像是在说那个他曾寄予厚望的王朝。

参考资料：

《宋史·陈抟传》，中华书局点校本二十四史

《续资治通鉴长编》，（宋）李焘撰，中华书局2004年版

《涑水记闻》，（宋）司马光撰，中华书局1989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