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彧是一个复杂的人物,并非仅仅是“忠于汉朝”或“忠于曹操”的角色,他选择了一条第三条道路——维持现状。
《三国志·荀彧传》记载,董卓之乱爆发后,荀彧求职以补充官职,但他在担任亢父令后,最终决定辞去职务并回乡。他对家乡的父老说:“颍川是四面临敌的地方,天有变故,战争不断,应该尽快离开,不要久留。”但许多乡亲依然不愿离开故土。正巧冀州牧韩馥派遣骑兵来迎接,荀彧便带着家族迁至冀州。荀彧并非单独行动,而是亲自带领宗族一起迁移。冀州牧韩馥也是颍川人,荀彧的到来,韩馥热情款待,并以上宾礼仪对待。此时袁绍已经取代韩馥的位置,并给予荀彧厚待,然而,荀彧认为袁绍不会成大事,于是选择加入曹操的阵营。在太祖曹操为奋武将军驻扎东郡时,荀彧便决定离开袁绍,加入曹操。
荀彧早早意识到家乡颍川郡地处战略要地,四面受敌,是个容易被卷入战争的地方,因此他劝乡人迁移。然而,由于不少乡亲舍不得家园,他们没有跟随荀彧。与此同时,冀州的韩馥便派遣骑兵前来接应,荀彧于是带着家族一同前往冀州,彰显了他对家族的责任感。颍川的荀氏家族在当时属于名门望族,人才辈出,且世代有高官显赫,因此荀彧也意识到,面对乱世,家族的存续最为重要。荀彧的弟弟荀谌及同郡的郭图等人投奔了袁绍,而荀彧则判断袁绍不能成就大业,于是毅然投向了曹操。
换句话说,荀彧的家族选择了“分散投资”,部分投向曹操,部分依附袁绍。这样做的目的,是在动荡的时代确保家族利益不至于因一个势力的灭亡而全盘丧失。最终,当曹操战胜袁绍后,整个颍川荀氏完全归顺于曹操。
在曹操建立的政权中,荀彧的家族,颍川荀氏,成为最重要的家族之一。许县,汉献帝的所在地,就在颍川,荀彧被任命为尚书令,负责处理汉朝政务,同时也充当曹操与汉献帝之间的沟通桥梁。曹操与汉献帝的互动,很多时候都依赖于荀彧的调解和协调。此外,荀彧还是曹操五大谋士之首,为曹操提供了许多战略性的建议,而荀彧的堂侄荀攸,也是曹操的谋士之一,主要负责战术设计。曹操在战争中的许多战术部署,往往是由荀攸与他共同商定的。
颍川荀氏的家族背景十分显赫,荀彧的八个叔父个个才华出众,被称为“荀氏八龙”。其中,荀彧的叔父荀爽曾担任汉献帝时期的司空,而堂兄荀悦则是东汉著名的史学家、政论家和思想家。与袁绍的汝南袁氏相比,颍川荀氏同样拥有不亚于其的名声和地位。
当荀彧投向曹操后,他为曹操的发展贡献了重要力量。曹操曾受到陈宫和吕布的背叛,但荀彧与程昱、夏侯惇等人一起帮助曹操稳住了政权,保住了三座重要的城池。曹操迎立汉献帝的过程中,荀彧也是积极推动者之一,坚定支持这一决定。除此之外,荀彧还为曹操推荐了许多人才,如戏志才、郭嘉、司马懿、华歆、王朗等人,他们对曹操的战略布局至关重要。
然而,随着曹操逐步强化自己的权力,荀彧与曹操的关系发生了裂痕。尤其在建安十七年,公元212年,董昭等人提议将曹操晋升为魏公,并授予九锡。荀彧对此表示反对,他认为曹操本是为恢复汉朝而起兵,虽然功勋卓著,但依然应保持忠诚于汉朝,而不应该自封魏公。荀彧的反对并未得到采纳,曹操最终还是自封为魏公,荀彧的心情因此变得沉重。
之后,曹操借着征讨孙权的机会,派荀彧到寿春慰劳军队。荀彧一直担任尚书令,常年在朝政中居中调度,从未真正参与过外征。曹操此举显然是有意将荀彧排除在外。不久,荀彧便在寿春病倒并去世。关于荀彧的死,史书上有不同记载,有说法认为曹操送给他一个空盒子,荀彧因此服毒自尽。无论荀彧究竟如何去世,但他的死与曹操脱不了干系,且曹操自称魏公后的不久,荀彧就去世了。
对于荀彧为何反对曹操称魏公,这一点值得深思。荀彧与曹操在政治理念上的分歧,显然并非简单的忠诚问题。荀彧早已看穿了曹操的野心,他在与曹操的多次交流中,以汉高祖和光武帝的事迹作为借鉴,指出曹操的目标远不止于恢复汉室,而是意图掌握大权,最终取而代之。
然而,尽管荀彧清楚曹操的野心,他依然选择了维护家族利益和稳定。在面临家族、汉朝、理想和事业的多重压力下,荀彧始终未能找到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最终,面对曹操的逐步篡位,荀彧只能选择以死自解,维护自己的理想与家族的存续。荀彧的死,是一场充满悲剧色彩的政治斗争,他作为一个深具思想的人物,既想维持现状,又无法阻止变局,最终成为了历史的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