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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丰二年(1852 年)春天,北京神武门外的马车排成长龙 —— 这是清廷每三年一次的八旗选秀,17 岁的他他拉氏坐在其中一辆马车上,手指紧紧攥着衣角。她的父亲庆海只是个从七品的主事,算不上高官,这次选秀,家里没抱太大希望,只盼着她能混个 “答应”“常在”,在宫里有口饭吃。
可命运偏在此时拐了弯。当他他拉氏走进顺贞门,跪在咸丰帝奕詝面前时,咸丰的目光在她脸上停了片刻 —— 不是因为她有多惊艳,而是她眉眼间的 “静气”,不同于其他秀女的紧张或刻意讨好。“你叫什么名字?” 咸丰的声音温和。“奴才他他拉氏,父庆海,现任主事。” 她答得条理清晰,没有哆嗦。
当天傍晚,选秀结果出来:他他拉氏被封为 “丽贵人”,住进了钟粹宫的偏殿。这个起点不算最高,却比同批秀女里多数人强 —— 比如后来的慈禧(那拉氏),初封也只是 “兰贵人”,两人还曾短暂同住钟粹宫。《清文宗实录》里记载了这次册封:“咸丰二年壬子二月,册封主事庆海之女他他拉氏为丽贵人,道员惠征之女那拉氏为兰贵人。”
谁也没想到,这个看似普通的 “丽贵人”,后来会成为咸丰唯一女儿的母亲,更在慈禧掌权的几十年里,安稳活到 60 岁,成了清朝后宫少有的 “善终者”。
咸丰帝算不上勤勉的皇帝,但对后宫妃嫔还算用心。他他拉氏入宫后,没像其他妃嫔那样争风吃醋,反而把日子过得很 “静”—— 每天除了给皇后请安,就是在殿里读书、刺绣,偶尔陪咸丰聊聊天,说的也都是些家常话,从不多提朝政。
“你跟她们不一样。” 有次咸丰在她殿里看书,突然说,“她们总盼着朕多来,你倒像不怎么在意。” 他他拉氏放下手里的绣活,轻声答:“陛下是天下之主,该以国事为重。奴才能陪陛下说说话,就够了。”
这份 “不争”,反而让咸丰越来越喜欢她。入宫刚满一年,咸丰就下旨晋封她为 “丽嫔”;又过了一年,咸丰五年(1855 年)五月,她生下了一个女儿 —— 这是咸丰登基五年以来第一个孩子,也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女儿。咸丰高兴得当场下旨:“丽嫔著晋封为丽妃,钦此。”《清文宗实录》详细记载了这次晋封:“咸丰五年乙卯五月,丽嫔他他拉氏诞育皇女,著晋封为丽妃,赏给协理六宫事宜。”
按清朝规矩,只有皇后才能 “协理六宫”,咸丰让丽妃协理,可见对她的信任。更特别的是,这个女儿后来被封为 “荣安固伦公主”——“固伦” 是皇后之女才能用的封号,而丽妃只是妃位,咸丰却破例给了女儿最高规格,这份宠爱,连后来的慈禧(当时已晋封懿妃)都没享过。
有次慈禧半开玩笑地跟咸丰说:“陛下待丽妃和公主也太好了,奴婢都要羡慕了。” 咸丰笑着答:“你是有福气的,将来定能生皇子。丽妃性子软,有这个女儿在,她以后也有个依靠。” 没想到咸丰这话竟成了真 —— 两年后,慈禧生下皇长子载淳(后来的同治帝),而丽妃再也没生育过。
咸丰十一年(1861 年)七月,咸丰在承德避暑山庄驾崩,年仅 31 岁。临终前,他留下遗诏,立皇长子载淳为太子,命八大臣辅政,同时给皇后和慈禧各一枚印章,制衡八大臣。可没过多久,慈禧就联合恭亲王奕訢发动 “辛酉政变”,杀了八大臣,开始 “垂帘听政”。
当时宫里人都以为,丽妃作为咸丰生前宠妃,又有个受宠的公主,肯定会被慈禧打压 —— 毕竟影视剧中,慈禧总被塑造成 “善妒狠辣” 的形象。可事实恰恰相反,慈禧掌权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下旨尊封丽妃为 “皇考丽妃”,还特意把她和女儿荣安公主接到北京,住在寿康宫的偏殿,待遇比咸丰在世时还好。
《清史稿・后妃传》记载:“穆宗(同治)即位,尊为皇考丽妃,居寿康宫,赏食双份俸禄。” 为什么慈禧会善待丽妃?其实原因很简单:丽妃性子软,从没有过政治野心,对慈禧的权力构不成任何威胁;而且,慈禧刚掌权时,需要拉拢后宫妃嫔支持,善待丽妃,既能显示自己的 “大度”,又能堵住其他人的嘴。
更重要的是,荣安公主很讨慈禧喜欢。公主从小聪明,会读书,还懂礼仪,慈禧常把她接到宫里,跟同治帝一起读书。有次公主生病,慈禧亲自守在床边,还让太医院的御医轮流诊治。丽妃看在眼里,心里很感激,主动跟慈禧说:“公主能得太后疼爱,是她的福气。奴才以后定教她好好孝顺太后。”
这种 “互相体谅”,让两人在后来的几十年里,一直保持着平和的关系 —— 慈禧从没想过打压丽妃,丽妃也从不多管闲事,只安心抚养女儿。
同治帝继位后,对丽妃很尊重,每次去寿康宫请安,都会特意问她的身体状况;同治十三年(1874 年),同治下旨尊封丽妃为 “皇考丽皇贵妃”,把她的待遇又提高了一级。《清穆宗实录》记载:“同治十三年甲戌正月,皇考丽妃他他拉氏,淑慎温恭,克娴内则,著晋封为皇考丽皇贵妃。”
可惜同治帝命短,刚尊封丽妃不久就去世了,光绪帝继位。光绪帝虽然年幼,却也跟着慈禧一起,对丽妃十分恭敬。光绪十六年(1890 年),光绪又下旨,给丽皇贵妃上徽号 “庄静”,从此,她正式被称为 “庄静皇贵妃”。《清德宗实录》记载:“光绪十六年庚寅十一月,皇考丽皇贵妃著加徽号曰庄静,钦此。”
此时的丽妃,已经 55 岁,身体渐渐不如从前。她不再像年轻时那样读书刺绣,更多时候是在殿里晒太阳,或者跟公主聊聊天。荣安公主嫁给了一等雄勇公符珍,夫妻感情不错,经常带着孩子来看她,一家人其乐融融。
光绪二十年(1894 年)正月,60 岁的庄静皇贵妃在寿康宫去世。光绪帝下旨辍朝三日,派亲王主持葬礼,还特意把她葬在咸丰定陵的妃园寝里,位置仅次于咸丰的贞贵妃(后来追封的孝贞显皇后,即慈安)。《光绪朝东华录》记载:“光绪二十年甲午正月,庄静皇贵妃薨,辍朝三日,谥曰庄静皇贵妃,葬定陵妃园寝。”
她的女儿荣安公主,在她去世后不到一年也病逝了,年仅 22 岁。慈禧得知消息后,特意下旨厚葬公主,还让符珍好好照顾公主的孩子 —— 也算圆了丽妃生前的心愿。
在很多影视剧里,庄静皇贵妃(丽妃)被塑造成 “慈禧的敌人”,要么被慈禧陷害,要么被打入冷宫,可真实历史里,她却是个十足的 “智慧赢家”。
《清史稿・后妃传》对她的评价只有八个字:“庄静皇贵妃,性淑慎,有贤声。” 意思是她性格温顺谨慎,在后宫里有很好的名声。她的一生,没有慈禧的政治野心,没有皇后的沉重责任,却凭着 “不争” 的智慧,在咸丰朝受宠,在慈禧掌权时安稳,在同治光绪朝尊荣,最后以皇贵妃之礼陪葬定陵,这样的结局,在清朝后宫里实属难得。
她的 “静”,不是懦弱,而是看清了后宫的生存法则:在权力面前,不争反而能活得更久。慈禧需要的是 “听话” 的妃嫔,而她恰好是这样的人;咸丰需要的是 “能解闷” 的伴侣,她也恰好是这样的人。从 17 岁入宫到 60 岁去世,她用 43 年的时间,证明了 “安稳” 才是后宫最大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