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4年四月初四,刚刚经历妻子被豫郡王多铎抢夺之事的大学士范文程,上书力劝摄政王多尔衮入关夺取天下,以下为上书原文:
大学士范文程上摄政王启曰:乃者有明,流寇踞于西土,水陆诸寇环于南服,兵民煽乱于北陲,我师燮伐其东鄙,四面受敌,其君若臣,安能相保耶?顾虽天数使然,良由我先皇帝忧勤肇造,诸王大臣只承先帝成业,夹辅冲主,忠孝格于苍穹,上帝潜为启佐,此正欲摄政诸王建功立业之会也。
窃惟成丕业以垂休万禩者,此时失机会而贻悔将来者亦此时,何以言之?中原百姓蹇罹丧乱,荼苦已极,黔首无依,思择令主,以图乐业,虽间有一二婴城负固者,不过自为身家计,非为君效死也。是则明之受病种种,已不可治,河北一带定属他人,其土地人民,不患不得,患得而不为我有耳。
盖明之劲敌,惟在我国,而流寇复蹂躏中原,正如秦失其鹿,楚汉逐之,我国虽与明争天下,实与流寇角也。为今日计,我当任贤以抚众,使近悦远来,蠢兹流孽,亦将进而臣属于我。彼明之君,知我规模非复往昔,言归于好,亦未可知,傥不此之务,是徒劳我国之力,反为流寇驱民也。夫举已成之局而置之,后乃与流寇争,非长策矣。
曩者弃遵化,屠永平,两经深入而返,彼地官民必以我为无大志,纵来归附,未必抚恤,因怀携贰盖有之矣,然而有已服者,有未服宜抚者,是当申严纪律,秋毫勿犯,复宣谕以昔日不守内地之由,及今进取中原之意,而官仍其职,民复其业,录其贤能,恤其无告,将见密迩者绥辑,逖听者风声,自翕然而向顺矣。
夫如是,则大河以北,可传檄而定也。河北一定,可令各城官吏移其妻子避患于我军,因以为质。又拔其德誉素着者置之班行,俾各朝夕献纳,以资辅翼。王于众论中择善酌行,则闻见可广,而政事有时措之宜矣。此行或直趋燕京,或相机攻取,要当于入边之后,山海长城以西择一坚城,屯兵而守,以为门户,我师往来,斯为甚便。
惟摄政诸王察之。
上引《清世祖实录》。
范文程先是对摄政王多尔衮提及天下大势,认为明朝已经是四面受敌气数已尽,所以要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建功立业。
为了进一步打动摄政王多尔衮,范文程说道百姓是“思择令主,以图乐业”,虽然有一些人会顽固抵抗,但不过是“自为身家计,非为君效死也”,意思明朝已经人心尽失,天下百姓不会为这棵枯树死守,只要大清入关以后,给予百姓一个安居乐业的环境,肯定可以坐稳天下。
并且提出具体建议,说道明朝已经是病入膏肓了,其灭亡以后,河北一定会落入他人之手,我们得先夺取河北之地。
分析完天下大势以后,范文程一针见血的指出,天下已经大乱,明朝已经失去民心,注定会灭亡,所以大清的对手就是李自成,而他认为李自成不过“流寇”尔,因此说道“我国虽与明争天下,实与流寇角也”,所以为了夺取天下的大业,我们应该是“当任贤以抚众”,要好好安抚人心,做不到的话,会激起大规模反抗,那样只会白白浪费国力,并且变相帮助李自成收拢人心,并非长久之策。
范文程又具体提及清军之前的入关掠夺劣迹,说道这样让世人觉得大清政权是“无大志”,是掠夺一番就走的打草谷政权,所以即使有来归顺者,也不是诚心归顺,很容易出问题的,因此应该“申严纪律,秋毫勿犯”,做到“官仍其职,民复其业,录其贤能,恤其无告”,那样自然就会聚拢人心,就会有人来诚心归顺。
如此一来,河北肯定会轻松拿下,河北一定,到时候将投降官吏的妻子扣于军中,以此为质,就可以大大降低降而反叛的风险。再将精英人才收拢在身边,为清廷献计献策,采百家之长,摄政王多尔衮再酌情采纳。
这其实还有一个没有明说的好处,就是精英人才继续留在地方,可能会为有反叛心思的官吏出谋划策,并且将可行性提高很多,而将精英人才都抽调走,可以大大降低这种风险。
最后范文程又提出具体谋划,说道此次出征或是直扑北京,想要目标明确的一战定乾坤。又留有余地,说道或是看情况随机应变。
同时入关以后,要在入关的关键节点选择一座坚城,驻扎重兵,以方便清军往来,以此保证清军入关畅通无阻,为夺取天下大业先打下一个坚实的基础,这是他画下的底线,认为清军大举出征最起码要有这样的成果。
身为清朝开国的文臣之首,身为宋代名臣范仲淹之后,范文程的眼光毒辣,对于天下局势有着独到而清晰的认识,把握的时机也是很准,也有一番抱负,想要成为一番大事业,更是看出多尔衮也不甘于当一个偏居关外的边疆政权的摄政王,也是野心勃勃,所以力劝多尔衮入关夺取天下。
想要成就一番霸业的摄政王多尔衮也是听劝的,在五天以后便是率领大军入关,成功抓住了明朝灭亡,李自成又立足未稳的千载难逢的窗口期,而且在入关以后便收到吴三桂降清的大礼包,开局便是迎来开门红,最后竟然一步步的完成了大一统之业,完成了蛇吞象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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