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80年代,中日两国的经济差距之大,就像偏远山村与繁华都市的对比。当时能去日本旅游的中国人,都会引来无数艳羡的目光;若是能在日本定居,更会成为众人仰慕的对象。
成都人姚小民的人生轨迹颇为特殊。1982年,32岁的他带着妻女远赴日本。五年后,日本政府准备授予他国籍并分配住房。就在这个重要时刻,姚小民却萌生了回国的念头。 这个决定让妻子难以理解。要知道,他们能享受日本优厚的社会福利,全靠姚小民的特殊身份——他的生母是日本人,属于日本在华遗孤。一旦放弃日本国籍,全家都将失去在日居留资格。 姚小民是改革开放后较早赴日的遗孤之一。据日本厚生省统计,1985-1995年间,共有1468名在华遗孤返日定居。像姚小民这样选择二次回国的,实属凤毛麟角。 那些留在中国的遗孤,大多事业有成。比如原黑龙江密山市委副书记张爱庭,他的人生经历颇具戏剧性:1945年日本投降前夕,母亲抱着他准备撤离时不幸触雷身亡。被中国瓦匠收养的他,直到初中毕业政审时才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世。 张爱庭后来回忆,在密山还有两位日本遗孤返日后,只能在工厂当普通工人。相比之下,他在中国已是处级干部,自然没有返日的动力。 姚小民的情况则截然不同。32岁的他在国内收入较低,若能留在日本,全家生活将发生质的飞跃。更难得的是,他还能与生母团聚。那么,他为何执意回国? 这要从1950年说起。成都的郝琪夫妇一直想收养孩子,某天一位日本母亲福田贞子找上门来。原来,这位日本军官之女因丈夫去世,无力抚养幼子,忍痛将未满周岁的姚小民托付给他们。 尽管对日本人存有戒心,但看到婴儿纯真的笑容,郝琪还是心软了。福田贞子信守承诺,此后多年未打扰孩子生活。直到1955年即将被遣返前,才偷偷来看望儿子最后一眼。 姚小民的童年原本平静,直到初中时身世曝光。在那个特殊年代,日本遗孤的身份让他饱受歧视,甚至出现精神问题。为逃离压力,他主动报名下乡,在德阳农村度过了五年知青岁月。 1982年,一通越洋电话打破了平静。福田贞子辗转联系到郝琪,希望能与儿子相认。理解母亲之痛的郝琪,将选择权交给了姚小民。 在日本,姚小民见识了发达国家的繁华:新干线、高薪工作...这些都让长期生活在物质匮乏年代的他震撼不已。 然而,文化隔阂始终难以逾越。日本政府虽提供语言培训,却禁止使用中文;工作中也常遭遇歧视。渐渐地,姚小民开始借酒消愁,只能通过书信向养母倾诉苦闷。 看到儿子日渐消沉,福田贞子忍痛将他归还给郝琪。1996年,尽管面临经济困难,姚小民仍坚持回国。当地政府后来为他办理了退休保障,让他能安心照顾年迈的养母。 这个跨越半个世纪的亲情故事,最终以温馨收场:生母的忍痛割爱成就了儿子的新生,养母的无私付出换来了晚年的天伦之乐。在中日关系的特殊背景下,这段人间真情更显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