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雪景行乐图》中的爆竹与雪狮子

《大公主大阿哥庭院游戏图》中的太平鼓

周乾

玩具是儿童在成长过程中不可或缺的伴侣。自古以来，我国儿童的玩具种类多样，功能丰富，故宫丰富的藏品中就包含了诸多清代皇子的玩具。

节令类玩具一般在新年、元宵、中秋等特定的节令中玩用，既能烘托节日的氛围，又有一定的趣味性。《弘历雪景行乐图》所绘场景正是乾隆帝与诸皇子一起烤火、赏雪、玩乐，庆贺新年，画面中的爆竹和雪狮子，就属于节令类玩具。身着蓝装的孩童一手捂住耳朵，另一手拿着燃香，正准备点燃一旁的爆竹；旁边另有三位孩童，正在堆雪狮子造型。

故宫博物院收藏的节令类玩具有泥塑兔儿爷、花灯、粽子香包、五色丝、铜钱编狮子等。泥塑兔儿爷身着红色官服，头戴文官官帽，左手扶官带，右手执捣药杵，侧身骑在梅花鹿上，是集各种福运于一体的象征物。清代富察敦崇的《燕京岁时记》载：“每届中秋，市人之巧者用黄土抟成蟾兔之像以出售，谓之兔儿爷。”中秋月夜，宫中大人祭拜月神，皇子则祭拜兔神。古人认为：玉兔捣药，为天下百姓治病去灾，因而祭拜兔神可消灾保平安。宫中皇子祭祀兔儿爷的习俗，很可能是受民间影响而形成。

机动类玩具由若干组件组成一体，其中一个组件运动时，带动其他组件一并运动。《升平乐事图册》共含12幅绘画，内容均为太平盛世的初春时节，仕女和孩童们在室外游乐及嬉戏场景，画风华丽精致，画面细腻考究，设色古朴典雅，有清代宫廷绘画的风格。《升平乐事图册》中有一个场景：两个孩童一边奔跑嬉戏，一边用绳子牵着可“奔跑”的机动玩具。画面中玩具有三个，分别是鹿、兔、狗。动物玩具底部固定在支架上，支架底部安装了4个轮子，轮子滚动可带动动物玩具“奔跑”。

故宫收藏的机动类玩具有手摇电影机、小风扇、洋铁小飞机、带弹簧的泥人偶、翻顶机械人等。手摇电影机为巴黎生产，是溥仪的玩具，传动装置主要包括机箱外的手柄，机箱内的支架、卷筒、发条、转轴、齿轮等组件。其中支架为立放，前部两侧向前伸出两块挡板，后部则与齿轮、发条、卷筒等组件通过转轴连接；卷筒亦为立放，胶片正面朝上，与机箱顶部的观察口对齐；观察口位于机箱顶部，内设镜片，用于观察转动的胶片。使用时，匀速摇动手柄，带动发条转动，发条带动齿轮转动，齿轮带动卷筒转动，卷筒外侧的胶片随之产生匀速转动，电影就放映起来了。

手动类玩具本身不包含可产生“机动”功能的组件，但玩者在使用时，玩具可产生运动、发声等效果，如《大公主大阿哥庭院游戏图》中的太平鼓。这幅画描绘了道光皇帝长女端悯固伦公主在庭院内观看大阿哥奕纬燃放爆竹的场景。大公主左手执类似蒲扇状、手柄底部有若干小铁环的玩具，即太平鼓；右手执长柄小锤，为击鼓所用。《燕京岁时记》中记载了太平鼓的做法及使用方法：“太平鼓者，系铁圈之上蒙以驴皮，形如团扇，柄下缀以铁环。儿童三五成群，以藤杖击之，鼓声冬冬然，环声铮铮然。”太平鼓为古代儿童喜爱的手动类玩具，在新年时期使用较多，寓意“太平安乐”。

康熙帝八子允禩曾作诗《咏太平鼓》，其中有“六街击鼓散春声，茧纸团圆熨贴平”；嘉庆帝曾作诗《祝岁歌》，其中有“儿童敲彻太平鼓”和“鼓声阗阗播阳和”的描述，此处“阗阗”即声音宏大之意，表达了新年时皇子们敲打太平鼓时开心又兴奋的场景。宫中养和精舍、玉粹轩等建筑内墙上的通景画中，均绘有皇子敲打太平鼓的场景。故宫收藏的手动类玩具除了太平鼓，还有风筝、傀儡人、空竹、霸王鞭等。

赏玩类玩具不带声光或运动效果，但造型具有吸引力，因而多用于观赏或把玩。《百子图》为清代宫廷画师冷枚绘制，内容为孩童们在亭台楼阁间嬉戏玩乐的场景。画面中的孩童数量上百，个个天真烂漫，形象生动。《百子图》中，一个官吏模样的泥塑人偶身着红袍，头戴纱帽，抬头目视前方，坐在玩具轱辘车上，后背微靠车厢座椅，表情舒适，很有古时官员的派头。两名小童，一名推动轱辘车前行，另一名“指挥”交通为车“开道”，玩得非常尽兴。古时的泥塑人偶造型多样，宋代金盈之的《醉翁谈录》载：“京师是日多博泥孩儿，端正细腻……或加饰以男女衣服，有及于华奢者。”

故宫收藏的赏玩类玩具有布老虎、娃娃、戏曲泥人、动物木偶、小兵器等。清末学者金梁的《光宣小纪》记载：1908年12月2日，不到三岁的溥仪在太和殿登基。由于当时场景盛大，吓得宝座上的小溥仪哇哇大哭。正当左右大臣面面相觑时，溥仪的生父载沣拿出一个布老虎给溥仪玩耍，于是溥仪停止了哭闹。故宫博物院藏有一只布老虎，长约36厘米，高约21厘米，站立状，周身绘有彩斑，头顶饰有“王”字，虎头硕大，虎尾修长，造型呆萌又不失威风。不知当年给小溥仪压惊的布老虎是不是这一只。

益智类玩具是指可以增长智慧、开发智力的玩具。《太平春市图》有个场景，孩童围观货郎盛满玩具的箩筐，筐中有若干叠落整齐、五颜六色的四方硬纸包装盒。结合清代宫廷玩具的收纳方式判断，盒中很可能是纸牌类玩具。纸牌源于“叶子戏”，历史至少可以追溯到唐朝，是老少皆宜的益智玩具。《太平春市图》是清代宫廷画家丁观鹏于乾隆七年（1742年）所绘，展现的是农村热闹欢庆的新春场景，如货郎担玩具叫卖、孩童嬉戏等。画中的器皿如碗、盘等，均具有乾隆时期宫廷用品的风格，因而此画可认为是宫中新春场景的映射。

故宫收藏的益智类玩具有动物纸牌、蒙古象棋、穿线板、拼插积木、七巧板等。以动物纸牌为例，纸牌被分成两摞：一摞仅有图案，另一摞有图案兼文字说明，图案均为动物造型。例如鸳鸯图案的纸牌有两张：一张绘有栩栩如生的鸳鸯一对，另一张绘有完全相同的图案，但在图案上方增有“鸳鸯：鸳鸯雌雄和睦如夫妇”的文字说明。使用时，先从仅有图案的纸牌摞中任取一张，再从另一摞中找到带文字说明的相同图案。这种纸牌应是低龄皇子的益智玩具，不仅可增长知识，而且锻炼了其认知能力。

清代宫廷绘画中的各式玩具，以及故宫藏品中的丰富玩具，均为研究我国古代儿童娱乐用品的宝贵资料，也是我国古代民俗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作者单位：故宫博物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