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战结束后,朝鲜半岛由于美苏两大国的角力而分裂,形成了今天的朝鲜与韩国。但在此之前,朝鲜半岛曾是一个独立的国家,无论是作为中国的藩属国,还是后来的大韩帝国,朝鲜半岛一直有着属于自己的主权。在这篇文章中,我们所讲的朝鲜是指这个历史上的统一国家,而非今天的朝鲜半岛。在过去的数百年里,朝鲜曾一直是中国的藩属国,然而在近代,朝鲜却逐渐被日本吞并,这对于中国人来说无疑是一次巨大的冲击。但令人感到奇怪的是,中国并没有表现出对朝鲜的遭遇有多少同情。
一、中华文化圈中的一员 先秦时代的中国主要指的是中原地区,即现在的河南一带。当时,中国周围的民族和政权被称为四夷。这表明,从先秦时期开始,中国就已经开始观察周边的民族和国家。在几千年的历史发展中,中国的疆域不断扩展,原本属于四夷的地方逐渐被纳入中国的版图。然而,中国人始终没有停止对这些周边民族的观察,而朝鲜半岛则是其中最为重要的一部分。作为中华文明圈中的一员,朝鲜半岛的历代政权受中国的影响比其他国家更加深刻。中国不仅仅在观察朝鲜,也通过它来反观自身。到了近代,朝鲜成为了崛起中的日本最为觊觎的对象。在与中国的数十年交锋中,大清帝国最终在甲午战争中失败,承认了日本对朝鲜的控制。1897年,朝鲜高宗宣布自立为帝,建立大韩帝国,但1910年,朝鲜被日本吞并。可以说,在朝鲜的历史变迁中,中国逐渐失去了对其的掌控,同时也改变了对朝鲜的传统认知。 二、批评大于哀痛:朝鲜灭亡后的中国反应 早在甲午海战之前,清政府就意识到朝鲜面临的危险,若不采取措施,朝鲜很可能会被日本或俄国吞并。当时,大清帝国对东亚局势仍有一定的控制力和话语权,但这一切在甲午海战后完全失去了。中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朝鲜一步步被日本吞并。按常理来说,作为东亚秩序的主导者和朝鲜的上国,中国应该对朝鲜的灭亡感到深深的悲痛。然而,奇怪的是,在当时的中国,无论是朝廷还是民众,似乎并没有表现出多少震惊或意外。 那么,为什么中国人没有为朝鲜的灭亡感到悲伤,反而显得麻木呢?这要从当时的社会思潮谈起。严复翻译了赫胥黎的《进化与伦理》,并将其中文名定为《天演论》,其中的名句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深入人心。严复引进进化论,目的是激发中国人变革的决心,但他无法控制这种思潮在社会中的传播。正是社会达尔文主义的影响下,尽管中国人对自身屈辱的遭遇愤慨不已,却也默许了这种适者生存的规则,认为朝鲜的灭亡是社会进化的一部分,是物竞天择的自然结果。 当时,许多人不仅没有同情朝鲜,反而在进化论的影响下,开始分析朝鲜灭亡的原因,将其归咎于朝鲜自身的种种缺点。这种批评最常见的一点是,朝鲜过度依赖外国势力,导致失去了自主性,最终被日本吞并,理应如此。即使在朝鲜灭亡多年后,这种批评依然在中国学界广泛存在。其他批评还包括朝鲜人缺乏爱国心、朝鲜政府左右逢源等。总的来说,中国人对朝鲜被日本吞并的态度并没有将焦点放在日本这个侵略者身上,反而把责任归咎于朝鲜自身,这在当时的中国社会中颇为奇怪,也让现代人感到不解。 三、朝鲜灭亡与中国的自省 如前所述,朝鲜在1910年灭亡后,中国国内反而出现了大量对朝鲜的批评。对此,一些持不同观点的中国人如戴季陶提出了质疑,他认为中国人对朝鲜灭亡的反应过于理性,甚至冷漠无情。这并不是说中国人不恨日本,相反,中国比朝鲜受西方侵略的痛苦更加深重,对日本和西方的反抗也更为激烈。然而,在长期的西方文明高压下,中国人开始对自己的文化产生怀疑甚至失望。在这种失望的情绪下,中国文化中的自省思想开始浮现。正如杜牧在《阿房宫赋》中写道:灭六国者,六国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中国人自然会认为,朝鲜的灭亡归根结底是因为朝鲜自身的软弱,而非外来者的侵略。在弱肉强食的社会法则下,不能指望列强的慈悲,要想获得独立自主,只能依靠自身的努力。然而,朝鲜并没有依赖自己的力量,而是先依赖中国,后来又依赖西方,甚至最后依赖日本,这种做法令长期受西方压迫的中国人无法接受。 严格来说,当时中国人对朝鲜的态度反映了中国社会的一种矛盾心态。中国人一方面反对西方的侵略,另一方面却在文化上受到自省思想的影响。中国人虽然知道日本才是最大的敌人,但由于长期的压迫和失望,他们将焦点转向了朝鲜,认为朝鲜的灭亡是朝鲜自身不争气的结果。通过批评朝鲜,实际上是在批评自己,提醒中国人民必须自我觉醒,只有依靠自身的力量,才能在困境中找到生路。 四、反思与自省 正如文中所说,自省精神是中国人非常宝贵的品质。近代中国以朝鲜的命运为镜子,虽然在朝鲜灭亡后进行过大量的批评,但这些批评的落脚点始终是中国自身。民族的落后和屡屡被侵略的苦难使得中国人深刻意识到,指望外部的援助或慈悲是不现实的,唯有依靠自身的努力才能挣脱困境。在今天的中国网络语境中,自省有时被赋予了贬义,但回归本意,自省依然是我们不断前行的重要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