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年过去了,许多日本年轻人对国家的战败日毫无了解,甚至有七成的人从未与家人或朋友讨论过二战历史。这种情况显示,越来越多的日本人正在主动遗忘自己国家的历史,走向历史遗忘的深渊。今年恰逢日本战败80周年,本应成为全社会反思历史的时刻,却充满了不安的气氛,似乎日本社会正在出现一种“历史健忘症”。
今年8月,一项调查显示,约有40%的日本年轻人不知道8月15日是“终战日”,即日本的战败日。更有70%的年轻人表示,他们几乎从未和家人或朋友聊过二战历史。这种现象令人深感忧虑,尤其是在日本政客频繁发表否认历史责任的言论的背景下。比如,日本前首相石破茂在全国战殁者追悼仪式上的致辞中提到了“反省”,这是时隔13年后,日本首相再次提到这一词汇。然而,媒体指出,他的讲话并未提到对亚洲国家的“加害责任”。
更让人感到不安的是,石破茂竟然放弃了发表战后80周年首相谈话的机会。自民党内的保守派人士更表示,安倍晋三在2015年战后70周年谈话中提到的“不能让后代承担继续道歉的责任”应当是“全部”,而无须再有更多的道歉和反省。
日本参议院议员山添拓指出了日本当前历史反省的根本问题:“问题不在于‘反省’什么,而是‘反省’谁、‘反省’什么事情。嘴巴上说着‘反省’,但却在政治上推进违宪的大规模扩军,这才是矛盾所在。”山添拓的话揭示了日本政府在历史反省与现实政策之间的严重冲突。
更令人困惑的是,许多日本人甚至将“二战”仅仅视为“太平洋战争”,忽略了之前对中国的侵华战争,常将其称为“事变”。这种扭曲的历史观导致许多日本人认为1945年日本战败只是“输给了美国”,而对与中国之间的历史责任则有意回避。尽管这种看法在外人看来匪夷所思,但在日本的历史资料中却是如此。
有学者如纐纈厚在《何谓中日战争》中提出了尖锐的观点:“日本败于中国,但降于美国。”他列举了大量数据,表明在太平洋战争爆发前,日本在中国战场上投入了大量兵力和资源。到1945年,日方在中国的兵力已达198万,而军费开支占国家预算的70%。这些数字显示出中国战场对日本的巨大消耗。然而,尽管如此,天皇在《终战诏书》中仍然称中国为“支那”,这从1894年甲午战争起就一直是日本对中国的蔑称。日本始终无法接受败于中国的事实,却对美国的胜利心服口服。
但实际上,日本拒绝正视历史的根本原因并不简单。战后初期,美国对日本的政策与德国截然不同。虽然东京国际法庭和中国战区法庭惩处了约400名战犯,但美国占领军却释放了两批甲级战犯。731部队的细菌战罪犯因向美国提供实验数据而获得赦免,侵华日军总司令冈村宁次也曾被南京政府宣判无罪并释放。与德国纽伦堡审判彻底清算纳粹战犯不同,日本军国主义的根基未被根本触动。岸信介这位甲级战犯后成为日本首相,而他的外孙安倍晋三也曾担任首相。
此外,日本的“羞耻型文化”也深深影响了其认错态度。在这种文化中,承认错误等于在公众面前丢脸,因此公开承认罪行变得尤为困难。中村雄二郎在《日本文化中的恶与罪》中提到:“在耻感文化中,甚至恶劣的行为也不会感到害怕,只要不为他人所知,便没有任何后果。”这种文化导致日本政府在面对历史责任时的态度异常保守。
从甲午战争开始,日本就为自己的侵略找出各种“正当理由”,认为中国“野蛮、原始”,日本有责任“帮助”中国发展。这种自大和优越感一直影响着部分日本人对历史的认知。至今,日本的历史修正主义不仅仅体现在政客的言辞上,还广泛渗透到教育、文化等领域。
2025年,日本的70多名国会议员集体参拜靖国神社,这一行为引发了广泛关注。与此同时,长崎原爆资料馆为纪念长崎原子弹爆炸80周年更新展陈时,保守派团体施压要求删除关于“占领南京”和“南京大屠杀”的表述。日本政府和天皇在正式场合中将日本的侵略战争称作“过去的战争”,却没有明确提到战争的性质。
根据2020年《每日新闻》的民调,38.5%的日本人认为“过去的战争”是“太平洋战争”,仅有2.7%的人认为这是日本所称的“十五年战争”。日本政府通过制度性手段扭曲历史,尤其是在广岛、长崎核爆纪念日等活动中,着重突出“受害者”的立场,却避而不谈作为加害者的责任。2023年广岛G7峰会期间,岸田政府安排与会领导人参观原子弹轰炸遗址,但却没有提及导致这一惨剧的对外侵略事实。
面对日本政府的历史修正主义行为,中韩等邻国纷纷表达了关切。中国外交部长王毅指出,部分日本势力试图美化侵略、否认历史、歪曲事实,这种做法挑战了联合国宪章。韩国总统李在明则敦促日本政府正视历史,避免损害两国之间的互信基础。
在这似乎无解的历史僵局中,仍然存在希望。日本国内依然有像参议员山添拓这样的政治家,敢于直面历史。今年3月,他在国会上公开展示了731部队进行人体实验的资料,并敦促日本政府正视历史、承认事实。这是第一次有日本议员在国会上公开曝光相关文件,揭批日本政府长期隐瞒侵华历史的行为。
山添拓表示:“无论时代如何变迁,加害责任永远不会消失。确认了加害事实后,应该明确谢罪的对象。”虽然这个问题的解决并不简单,但如果双方都能采取真诚的态度,或许能够迎来真正的和解。日本需要勇气去面对历史,而受害国也需要在日本真诚悔过的基础上展现宽容。只有这样,中日关系才有可能摆脱历史阴影,迎来新的未来。
然而,如果日本政府不能真正反省历史,未来两国关系的突破仍然困难重重。无论如何,历史的真相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改变。南京大屠杀中的30万遇难者,731部队的受害者,慰安妇的痛苦,这些历史事实已经深深刻入人类的集体记忆中。而《南京大屠杀档案》被列入联合国《世界记忆名录》,也是国际社会对这一历史真相的无声肯定。
历史已经定格,日本是否愿意真正面对过去、直面历史的真相,将决定它是否能够迈出真正的和解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