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12月,皖北宿县的夜晚寒风刺骨,前沿指挥所却依然忙碌异常。地图上的红色箭头正悄悄指向长江南岸,暗示着华东野战军先遣纵队即将迎接新的任务。大家都明白,这一支队伍一旦集结,接下来就会向江南地区发起进攻。
这支纵队的指挥官是47岁的孙仲德。孙仲德经历过大革命的洗礼,随后投身新四军,从排长一路升至纵队司令。年纪最大、经验最丰富的他,平时喜欢在作战会议上捻着短须,大家都亲切地叫他“老孙”。有参谋曾开玩笑问他:“老孙,下步去哪?”他只是摆摆手,说:“先把江给我趟开。”
先遣纵队的编成速度很快。1纵、4纵、6纵各抽出1000名精锐老兵,重新编为1、4、7三个支队,再加上一个机动支队,总共四支队。虽然人数不多,但每一名士兵都非常强悍。饶守坤、彭德清、刘亨云三位上校师长分别被任命为支队司令。饶守坤41岁,在闽北的游击战争中养成了雷厉风行的性格;彭德清在闽南战场的连续进攻中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作战迅速且精准。
值得注意的是,纵队中还有一位38岁的谭启龙。自从湘赣边区“犁庭扫穴”的日子起,他就与当地百姓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在浙江东部作战时,他凭借一口家乡话与群众建立了深厚的联系。被任命为纵队政委的谭启龙,在上任时说:“再往南,熟悉的地方更多,乡亲们更多,事情要做得更细致。”
1949年1月,淮海战役还未完全结束,先遣纵队的渡江计划被临时叫停。华东野战军决定暂时调整部署,大军急需整编。纵队的计划因此被暂停,几位主将被调往其他岗位,原本成型的尖刀部队被拆分。
3月初,新编的皖北军区开始运作,曾希圣担任司令兼政委,梁从学担任副司令。孙仲德被任命为参谋长兼第二副司令。梁从学拍着孙仲德的肩膀说:“要打仗,也得会算账。”他让孙仲德负责皖北的防务、补给和训练,而孙仲德也开始将精力转向了这些重要的后勤工作。
同月,中央军委电报通知谭启龙调往三野第七兵团担任政委,并与王建安搭档。尽管形式上他进入了兵团,但实际任务是“南下带路”。浙江沿海的敌人仍顽强抵抗,三野副政委谭震林带领部队向温台推进,而谭启龙则带领工作队提前到达,顺利协调地方党政和军队的合作,为后续作战提供了有力保障。
饶守坤则转任30军副军长,尽管大部分部队仍在安徽整理装备,但他并未闲着,特地赶到闽北老区收拢散失的队伍,补充兵员。他风趣地说:“当年我们在这里埋伏过敌人,现在我作为副军长回来,也算是完成了圆梦。”
彭德清同样被编入30军,担任副军长。不久后,他又被海军总队召调,加入了东海舰队。陶勇首长知道他在闽南海岸战斗过,便决定让他担任重要职务。彭德清与陶勇握手时幽默地说:“陆地上的硬骨头我熟,海上的规矩我得再学。”
1949年4月,渡江战役开始。尽管先遣纵队的番号已不复存在,但他们收集的情报和对敌情的摸排工作,仍被后续部队广泛采用。七兵团登陆浙江时,沿用了谭启龙留下的秘密交通线;30军在福州的战斗,也借鉴了饶守坤几年前绘制的山地手绘图。
新中国成立后,这几位指挥员陆续担任重要岗位。1950年,海军机关扩大,彭德清和饶守坤分别担任要职;1955年,饶守坤被授予中将军衔,彭德清则为少将。虽然大家看到肩章,可能以为饶守坤资历更深,但其实两人同年出生,差别只在几次关键的战斗经历。
孙仲德在皖北军区工作了整整五年,直到1954年才调入军委作战部。有次有人问他最难忘的战斗,他却说:“最难忘的,是那支没能完成任务的先遣纵队。我们准备得很充分,却没有机会真正去打。”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遗憾,但也带着老兵特有的淡然。
至于谭启龙,浙江战役后他被调往华东第七军区,负责东南沿海的防务。1960年,他在回忆这段经历时感慨:“先遣纵队的经验让我明白,兵不在多,而是要选好钢;将不在高位,而是要能吃苦。”这一句俚语,精确地道出了那段短暂但充满机动性和变革的历史。
虽然先遣纵队仅存在了九个月,番号早已消失,但它培养出的四位杰出指挥员,却在随后的岗位上发光发热,成为了新中国军事力量中的重要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