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9年,徐树铮率军收复外蒙古,从今天的角度看,这无疑是一件扬眉吐气的大事。但在当时,却几乎没有人在意。徐树铮甚至把外蒙的活佛哲布尊丹巴押解到北京献给总统徐世昌,结果徐世昌反应平淡,社会上也没引起太大波澜,更没有因此让徐树铮赢得什么威望。只有孙中山发来贺电,称他为“当代班超”,此事便不了了之。
奇怪的是,这片面积达一百八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在当时国人眼里似乎价值并不高。反而是被沙俄占去的外东北,引发了更强烈的关注。新中国成立后,毛泽东访问苏联时也曾提出收回外蒙,但并未坚持,最终选择放弃。这种“淡漠”,其实源于历史的深层原因。
清朝的统治方式:高压与分化
外蒙自清朝多伦会盟后彻底并入版图,名义上属于皇帝统治,但清廷却以“蒙古大汗”的身份来管理蒙古。这让蒙古人既接受了清朝的制度,又保留了自己的身份认同。
为了防止蒙古贵族联合,清廷将外蒙划分为“四盟八十六旗”,滥封王公贵族。这些头衔很多都可以用钱买:捐一百两白银就能获得记名,四百两可升一级,甚至花两千四百两就能随时请旨晋升。蒙古贵族们借此获得荣华富贵,纷纷沉迷京城繁华,反而渐渐疏远了自己领地的管理。久而久之,许多地区事实上被清廷收归。
与此同时,清廷推行参觐制度,规定蒙古王公必须轮流入京朝见。朝廷为他们提供丰厚待遇,让他们留恋京城生活。如此一来,蒙古地方权力被架空,贵族们逐渐丧失了对草原的实际控制。
减丁弱民:人口锐减的隐患
对于普通蒙古百姓,清廷采取的手段更加严苛。清廷大力推广黄教(藏传佛教),兴建大量寺庙,并规定每户必须有一名男子出家。出家人免除赋役税收,还能穿绸缎,这让许多家庭主动送儿子入寺。
到清末,仅漠南地区就有上千座寺庙,喀尔喀蒙古也有七百余座。全蒙古四十多万人口中,竟有十万人出家,占比高达44%。大量青壮年进入寺庙,无法成家立业,导致人口锐减。与此同时,清廷还限制蒙古人迁徙,不准随意离开本旗,也禁止汉人自由进入,只有晋商获准经营贸易。晋商在当地主要靠放贷发财,使蒙古上层债台高筑,土地与牲畜纷纷抵押,许多贵族被迫东躲西藏。
由于人口稀少,蒙古女性难以找到配偶,很多不得不嫁给进入草原的晋商、清军或随行仆从。久而久之,外蒙对内地没有归属感,汉地民众对外蒙也缺乏认同。
这种体制或许在封建时代能维持稳定,但进入近代,随着民族国家观念的兴起,这种做法无异于自掘坟墓。
沙俄与苏俄的推波助澜
1911年辛亥革命爆发,沙俄趁机渗透外蒙,煽动其独立。许多蒙古人并非真正理解民族独立的意义,而是想借机赖掉欠晋商的债务。与此同时,那些早已在京城安逸生活的蒙古王公,也对草原无心插手。沙俄虽有意扶植,却因自身衰弱而未能完全掌控。
1917年俄国革命爆发,苏俄取代沙俄,开始向周边输出革命思想。清朝时期的“减丁弱民”“宗教压迫”逐渐被揭露。此时世界已进入以民族独立与平等为主旋律的新时代,外蒙便以此为理由宣布独立。
民国政府虽然理论上仍拥有宗主权,但面对外蒙人口因清廷政策锐减、几近“种族灭绝”的事实,却难以据理力争。如果说外蒙问题是“国内事务”,等于承认清廷的压迫;若否认,则等于承认蒙古独立的合理性。无论如何,国共两党都难找到合理立场来反驳。
毛泽东的最后尝试
1949年底,毛泽东出访苏联,和斯大林谈及外蒙问题。毛泽东希望收回,但斯大林坚持保留外蒙独立。最终,毛泽东同意这一条件,作为交换,苏联援建中国五十个工业项目,并提供低息贷款。自此,外蒙回归的话题再未被提起。
总结
外蒙的独立,并不是偶然,而是清朝长期政策埋下的祸根:
- 贵族被腐化,失去草原控制力;
- 百姓减丁弱民,人口锐减;
- 与内地联系被切断,互不认同。
在近代民族国家的潮流下,外蒙独立几乎成为必然。而清廷的种种做法,也让后来者难以理直气壮地主张收回。最终,外蒙成为独立国家,这段历史,也成为中国近代最复杂的一笔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