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夏朝:考古发现与历史谜团
鸦片战争后,西方对中国历史的态度发生了戏剧性转变。从18世纪中国热时期对中国历史的盲目崇拜,到19世纪后对中国古代史的全盘质疑,其中最具争议的就是对夏朝真实性的否定。许多西方学者认为夏朝只是传说时代,是周人虚构的王朝。
作为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王朝,大禹治水后建立的夏朝在中国人心目中占据着特殊地位。正因如此,自上世纪以来,一代又一代中国学者踏上了寻找夏朝遗迹的艰辛之路。
二里头遗址的发现与争议
根据古代文献记载,夏朝都城斟鄩位于河洛地区。唐代《括地志》明确指出:故寻城(斟鄩)在洛州巩县西南五十八里。这些记载将夏都位置锁定在河洛之间,距离巩县不远的地方。
1959年,著名考古学家徐旭生在这一区域内发现了震惊学界的二里头遗址。然而当时学者们更倾向于认为这是商汤的都城,徐旭生本人也认为二里头为商汤都城的可能性不小。直到1980年代偃师商城的发现,学界才逐渐接受二里头是夏朝都城的观点。
但这里出现了一个时间差问题:考古队长赵海涛指出二里头遗址的二里头文化的绝对年代是公元前1750年,而夏朝建立于约公元前2000年,两者相差250年。这意味着二里头只能代表夏朝后期,那么夏朝前期的都城又在哪里呢?
新砦遗址:夏启之居的考古证据
西晋时期,盗墓贼在河南卫辉的一座战国古墓中发现了一批珍贵竹简,其中包括《穆天子传》。这部古籍记载,周穆王东游时曾观夏后启之居,说明夏启之墟与黄台之丘地理位置相近。
历史记载夏启生于嵩山,但嵩山以北并无黄池、黄泽或黄台之丘。而在嵩山东麓的新密市,却有一个名为黄台岗的地方。北魏郦道元在《水经注》中详细记载了黄台岗周边的水系,这些记载与新密当地的水系完全吻合。学者丁山进一步考证指出黄台之丘可确指其即赤涧水旁之黄台岗。
巧合的是,考古发现的新密新砦遗址周围的水系,正是《水经注》中记载的黄台岗周边水系。考古领队赵春青在《新密新砦遗址与夏启之居》论文中证实了这一点。
新砦遗址位于河南新密市刘砦镇,总面积达70-100万平方米,拥有外壕、城墙和内壕三重防御体系,中心区域还发现了宫殿基址。遗址文化层显示其年代介于河南龙山文化和二里头文化之间,具有明显的过渡特征,无疑是一处王权都城。
碳十四测年显示,新砦遗址从龙山时代晚期延续到夏代中期(公元前2200-前1750年)。其中公元前2000年左右开始修筑城墙及护城河;公元前1850-前1750年进入鼎盛的新砦期,考古发现了巨型祭祀遗迹,遗址文化影响力显著扩大,同时突然涌入大量东夷文化元素。
根据《穆天子传》的记载,新砦遗址极可能就是夏启的都城。夏启在位时对这里进行了大规模建设,包括修筑城墙和护城河。遗址中突然出现的东夷文化元素,也与历史上后羿代夏、少康中兴的记载相吻合。
王城岗遗址:大禹阳城的可能所在
然而,《穆天子传》记载的是夏启之居,而史书明确记载大禹的都城是禹都阳城,两者显然不是同一地点。那么大禹的都城究竟在哪里?
大禹的父亲鲧被封为崇伯。古代嵩山被称为外方,夏商时期称崇高,因此鲧被称为崇伯鲧。崇即后来的嵩,位于今河南登封附近的嵩山一带。史书也记载夏启生于嵩山,新砦遗址距离嵩山很近,这样的迁都距离在古代交通条件下是合理的。
《水经注》记载颍水出阳城县少室山(少室山是嵩山西峰),因此阳城应在嵩山一带。书中还提到颍水东合五渡水,经阳城县故城南,并记载这里是观象测日之处。现今嵩山脚下的告成镇仍有周公观象台遗址,出镇西门半里就是五渡河。
因此,禹都阳城最可能的位置就是嵩山脚下,很可能就在今天的登封告成镇。虽然史书对大禹阳城的位置还有其他说法,但考虑到鲧、禹、启三代与嵩山的密切关系,阳城位于嵩山一带的解释最为完整合理。
考古发现再次印证了这一推测:在登封告成镇,距离新砦遗址数十公里处,考古学家发现了一处重要的上古遗址——王城岗遗址。
碳十四测年显示,王城岗遗址的下限为公元前2020年!这个时间恰好与新砦遗址开始修筑城墙的时间吻合。因此,王城岗遗址的小城很可能是鲧之城,而大城则是禹都阳城——大禹在势力壮大后扩建了大城。夏启夺位后,可能由于政治原因将都城迁至不远处的密县新砦遗址。
夏朝迁都路线还原
综合考古发现与文献记载,我们可以勾勒出夏朝的迁都路线:夏朝起源于嵩山脚下,大禹在此建立阳城;夏启即位后将都城迁至新砦遗址;在新砦历经250余年后,夏朝再次迁都至二里头遗址。值得注意的是,这些迁都的距离都不远,完全符合当时的交通条件。
西方学者质疑夏朝存在的观点,在一次次考古发现与文献记载的高度吻合面前显得越来越站不住脚。这些巧合只能说明一个事实:夏朝确实存在,中国古代史书的可信度极高,夏朝的历史被真实地传承了下来。西方对夏朝的否定,究竟是学术争议,还是根深蒂固的偏见?这确实值得我们深思。
参考资料:《史记》、《穆天子传》、《水经注》、赵春青《新密新砦遗址与夏启之居》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