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 乔显佳

6月16日，适逢2025年文化和自然遗产日山东省主场城市活动在泰安市举行，记者实地参观了大汶口遗址考古发掘工地。

自1959年因为津浦铁路复线施工而意外被发现，近七十年来，历经1959年、1974年、1978年……几代考古人在此挥汗，大汶口遗址的重要考古地位不断夯实。

2012年至今，山东省文物考古研究院连续对大汶口文化遗址进行发掘，成果不断出现，遗址及周边历史文化演进和遗址分布进一步清晰。令人瞩目的是，2023年10月对遗址的系统勘探中，新发现一条壕沟对遗址南区的东、南、西三个方向形成“环绕”，而且，还发现有一条疑似“寨墙”迹象。

发现大汶口文化时期最大、最规整壕沟

据山东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工作人员介绍，他们通过打探沟的方式了解大汶口遗址地下埋藏情况，证实壕沟迹象存在，并初步了解其形制结构和堆积状况。

其中，壕沟南北向的宽度达到近80米，深度达到7米多。壕沟现身遗址南区的东、南、西三个方向，疑为一条“环壕”。如此规模的“环壕”，也是迄今为止发现的大汶口文化时期工程体量最大的一处，且其营造的结构最为规整。

壕沟作为古代城邑附属部分，通常承担防御职责。采访中，山东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工作人员梅圆圆对该段壕沟的性质判断有所保留。她在与北大、山大的老师交流后，有专家提出，壕沟也有可能是一条被人工干预、维护的河道，除了负有水利功能，日常运送物资扮演“运河”的角色也或有可能。日后还要有更多的考古工作对壕沟形成、使用、废弃过程进行更细致的分析。

不管是“壕沟”还是“环壕”，再次佐证大汶口遗址作为区域中心聚落而存在的重要地位和价值，若一般的中小聚落，是无法组织如此重大工程的。下一步，考古队将确认壕沟是否为闭合的“环壕”，搞清与“城址”之间的关系。

首次发现该时期“壕沟+寨墙”组合

整个发掘区面积较大，被一条公路分成南、北两区。与该发掘区毗邻，津浦铁路上的列车运行比较繁忙，乘坐山东今年推出的“好客山东·齐鲁1号”旅游列车乘客可俯瞰该工地。

2023年，考古队在此区域发现许多的墓葬，累计33座，以大汶口文化早期和中期为主。梅圆圆等分析，这或许与当时大汶河水面变迁有关，水面扩大后，将当时人类的居址分割成南、北两部分。2025年，考古队大汶口遗址考古队对该区域向西扩大发掘，希望将墓地整体布局揭露。

顺着环壕的内侧向里面看，能够清晰地看到一层层垫土的迹象，其中南侧比较深，北侧比较浅，据此推测，当年北侧地势较高，南侧较低。伴随人的活动不断向南扩展，盖房，直至扩展到目前所见的壕沟边上。垫土的局部区域有密集分布红烧土，此外在垫土所处的不同层面上，发现有当时遗留的柱洞，柱洞底留有石头，是当年的“柱础”。梅圆圆介绍，她们在发掘区内已经解剖了多座房址，房址往往打破墓葬，说明这里在墓地功能消失后曾经有居住生活行为，而这个时间节点应该在大汶口文化晚期。但如何解读壕沟内侧建筑垫土的性质，目前工作正在进行中 。

在建筑垫土內缘的位置，竟然还发现一道长基墙，与壕沟的走向似乎平行，可能属于“寨墙”一类的迹象。目前，这段“寨墙”已经揭露了25米，还继续向西、向东两侧延伸。实际上，考古队陆续发现三四条如此“寨墙”，这是在漫长的时间中反复打破所遗。但无论兴建或废弛，其整体走向和位置相近。

分析认为，以“壕沟+寨墙”的结构，这或许便是大汶口聚落的边缘形态。关于“寨墙”的建造年代，可以看到它的出现打破了连续布局的M（墓，下同）56和M55，由此推出，“寨墙”应是晚于此墓地结束时期的，而M55、M56经考证为大汶口晚期早段时期的墓葬，所以“寨墙”也应该建造于大汶口文化晚期。

考古队将继续围绕壕沟、寨墙以及建筑情况，继续进行扩大揭露，争取将大汶口“疑似城址”较完整形象揭露出来。

考古探秘：聚落内或曾发生变革重组

相比于后续的龙山时代，大汶口文化时期的社会相对和谐安宁。考古显示，不同氏族的人群会分片儿居住在同一处聚落。对同时期的济南章丘焦家遗址、滕州岗上遗址的大汶口文化时期人群结构分析，还发现有外来人群流入的迹象，甚至死后埋在大汶口氏族墓地里面的现象。

但在进入大汶口文化晚期时，伴随着这片区域出现从墓地到居住区的变化，大规模集体工程的兴建，此前的社会运行结构似乎被打破。意味着在大汶口晚期，至少从该片发掘区域揭示的情况而言，曾发生了一次聚落形态的大转变，或许映射了当时社会的变革事件。梅圆圆介绍，考古清晰地反映出这一“节点”，这与其他大汶口文化遗址考古情况也是大致是能对上的。至于引发这一变革事件的动因是源于社会内部还是外部刺激，我们要考虑到史前社会的多样性，不能机械地套用一种理论模型来简单的阐释，还是要从田野考古材料出发。

据介绍，大汶口文化遗址被发现是因为1959年津浦铁路复线施工，取土时露出大量大汶口时期的墓葬。当时发掘时间非常紧，一共才进行了两个月，难免出现“遗漏”。比如现在发现的M（墓，下同）39、M38……都是当年未被发现的。文物方面，发现一件人们比较熟悉的八角形彩陶豆。另外发现一处当时的窑址。考古队计划把1959年发掘区重新揭露，做到发掘完整。也希望通过再次打开，为展示利用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