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文扬是个沉默寡言的中年人，住在城东一条窄巷的老旧平房里。他的屋子不大，却总飘着一股淡淡的石蜡味，墙角堆着几盒乌黑发亮的黑玛瑙象棋，那是他赖以赚钱糊口的营生。

黑玛瑙象棋在古玩市场颇受欢迎，但新开采的玛瑙往往沾满矿灰，色泽暗淡，需要经过精细的清洗和抛光才能显出价值。吕文扬早年跟一位老师傅学过这门手艺，后来师傅去世，他便独自接活。每天清晨，他都会戴上粗布手套，用软毛刷蘸着特制的清洗液，一点一点擦拭那些棋子。玛瑙质地坚硬，但纹理细腻，稍不留神就会刮花，因此他必须全神贯注，像对待珍宝一样小心。

清洗只是第一步。晾干后，他还要用细砂纸打磨边缘，再涂上一层薄薄的石蜡，用软布反复擦拭，直到棋子表面光可鉴人。黑玛瑙在灯光下会泛出深沉的暗红色纹路，像凝固的血脉，神秘而古朴。吕文扬常常盯着那些纹路出神，仿佛能从里面看出什么故事。

他的客户大多是些收藏家或棋艺爱好者，偶尔也有倒卖古玩的商人。他们总爱讨价还价，吕文扬很少争辩，只是默默把棋子排开，让玛瑙的光泽替他说话。他的手艺好，棋子经他处理后，价格能翻上几番，但他从不漫天要价，只收一份合理的工钱。有人笑他傻，说他明明可以赚更多，他却只是摇摇头：“够吃饭就行。”

日子一天天过去，巷子里的邻居换了一茬又一茬，吕文扬却始终守着他的小屋子，日复一日地清洗那些黑玛瑙象棋。有人问他为什么不换个更赚钱的活计，他低头摩挲着一枚“车”棋，淡淡道：“这活儿，踏实。”

或许对吕文扬来说，生活就像那些黑玛瑙，起初蒙尘黯淡，但只要耐着性子打磨，总能透出内里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