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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讲我们提到，秦始皇二十八年（公元前219年），秦始皇亲自登上泰山，举行了史上具有开天辟地意义的封禅大典。虽然这次东巡的封禅活动成为了盛大祭祀的一部分，但它仅仅是一个高潮，远非旅行的终点。实际上，秦始皇的巡游仍然继续，他计划沿着海岸向东巡游，祭拜各大名山和河川，并对“八神”进行祭祀。

对于古人来说，第一次见到浩瀚的大海无疑是一次震撼的视觉与心灵的冲击。对于那时的人们来说，大海到底藏匿着什么神秘的存在？是否有遥远的对岸？对岸是否生活着与自己相似的人民，还是一些更为高等的生物？面对这样无边无际的未知，种种问题自然层出不穷。

问题的存在促使了答案的诞生。战国末期，齐国的学者邹衍，正是那个能够解答这些问题的权威人物。我们不难推测，如果他没有出现在历史中，其他生活在海边并熟悉大海的齐国学者，大概也会承担起这一重任，而内陆的学者则不太可能参与其中。

秦始皇在巡行过程中所见的是渤海。根据邹衍的地理学说，渤海属于“裨海”，也就是相对较小的海洋，而“裨海”之外则有“大瀛海”，意味着更为辽阔的海洋。在邹衍的眼中，中国是被裨海环绕的陆地，而这块陆地又分为九个“州”，但这只属于“小九州”，实际上，类似中国这样的陆地总共有九块，彼此间并不相通，这才是大九州的真正含义。中国仅仅是这九个大洲之一，被称为“赤县神州”。

“神州”一词即出自邹衍，而今天我们依然在使用这个词。虽然邹衍的著作并未流传至今，但我们仍可从《史记》与《吕氏春秋》中窥得其学说的片段。他提出的大九州观念，显示出世界的辽阔——“四海之内”大约是秦朝的版图，而“四极之内”则描述了更广袤的世界。在邹衍的理论中，这个“四极”是由海洋和陆地构成的一个正方形，边长597000里，而“四海之内”则仅代表着秦朝的疆域，大约占到了四极总面积的2%。

这使得人们开始认识到，未知的世界远远超出了已知的世界。秦始皇东巡时，他不仅见识到自己东征的极限，同时也看到了世界未知的边缘。此时，他的征服之心更加强烈，管理事务的平淡让他渴望新的征途。

秦始皇的东巡，最初的目的是处理政务，因此每一步行程都具有非常现实的意义。祭祀齐国的名山大川，实际上是在加强自己对齐国的控制和主权。以往只有齐王才能祭祀本土的山川神灵，而这次，秦始皇在祭祀时也必须遍访齐地的名山大川，进一步巩固自己的统治。

其中，“八神”祭祀尤为重要。最后接受祭祀的是四时主，这位神灵掌管四季的变化，祭祀地点设在琅琊，今天的山东省青岛市黄岛区。《史记》记载，秦始皇曾在琅琊山逗留了三个月，享受了一个难得的长假。为了留下纪念，他修建了琅琊台，并在石碑上刻下功绩，歌颂朝廷的伟大与自身的卓越。秦始皇还在此地迁移了3万户平民，免除了他们12年的赋税。

琅琊台的刻石内容，内容上有几个要点：一是强调重农抑商，主张百姓安心务农；二是推动统一文字和度量衡；三是保证帝国安定，呼吁百姓遵法守纪；四是重申秦朝的疆域。特别是其中一段文字，概述了秦朝的疆域：

“西涉流沙，南尽北户。东有东海，北过大夏。人迹所至，无不臣者。功盖五帝，泽及牛马。”

这段文字简洁地勾画了秦朝的边界。乍看之下似乎很明晰，但细读后会发现，其中的部分内容并非完全真实，而是带有理想化和象征意味。例如“西涉流沙”，其实并不意味着秦朝的版图真的达到了沙漠，而是通过这种说法象征着秦始皇的统治力量无远弗届。同时，这也可能是向齐国人民传递一种历史的连贯性，因为齐桓公也曾提到过类似的“西伐大夏，涉流沙”的事迹。

至于“南尽北户”，这段内容较为复杂，不少学者至今无法准确解读。根据不同的研究，这里的“北户”可能指的是特定的地方，或者是象征性描述，带有一些文学和天文方面的隐喻。

随着秦始皇的东巡，虽然在琅琊刻石时并未完全实现这些理想化的疆域，但他逐步向南扩展疆土。最终，秦朝在岭南设立了桂林、象郡和南海郡，标志着“南尽北户”的部分实现。

而在这段刻石中，还提到“东有东海，北过大夏”，这同样充满了象征意味。学者们曾对“北过大夏”的含义展开了多种猜测，但最关键的还是那句话：“人迹所至，无不臣者。”意味着无论世界的尽头在哪里，所有人类和动植物都应该臣服于秦始皇的统治。

然而，尽管秦始皇的疆域宣言充满雄心壮志，最终并非所有人都愿意屈服于他的统治。对此，后续我们将在下一讲继续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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