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某哪怕是患有精神疾病，也不是不承担刑事责任的充分理由

5月31日，西安市公安局临潼分局发布警情通报，5月30日，孙某进入兵马俑景区参观时，翻越遗址坑护栏及防护网跳至三号坑内推拉陶俑，造成两尊铠甲武士俑（二级文物）不同程度损坏。目前，孙某已被公安机关控制，经查，孙某患有精神疾病，案件正在进一步办理中。

千年国之瑰宝遭此横祸，让人痛心。对此，法律人士指出，如查实孙某是故意破坏，则构成故意损毁文物罪。按法律规定，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

案件的争议点在于，肇事者孙某患有精神疾病，谁来承担责任？法律如何追究？

我国刑法对精神病人的刑事责任规定得还是比较细致的。如果精神病人在不能辨认或者不能控制自己行为时造成危害结果，经法定程序鉴定确认的，不负刑事责任，但应当责令其家属或者监护人严加看管和医疗；在必要的时候，由政府强制医疗。而如果是间歇性精神病人在精神正常时犯罪，应当负刑事责任；如果是尚未完全丧失辨认或者控制自己行为能力的精神病人犯罪，可以从轻或者减轻处罚。

就本案来说，孙某哪怕患有精神疾病，也不是不承担刑事责任的充分理由，因为精神病本身不是“免罪金牌”。他如果是间歇性精神病，就要考虑到他当时的精神状态，有没有完全丧失辨认、控制能力。所以，下一步应该实施精神医疗鉴定，以确定其对破坏文物的罪行是否要承担刑事责任。

近两年，在涉“精神病人”肇事的恶性案件当中，司法机关秉持着对法律、对人民群众生命负责任的精神，都对当事人实施了严格的精神病鉴定。

就民事责任而言，民法典明确，无民事行为能力人、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造成他人损害的，由监护人承担侵权责任。监护人需为被监护人的侵权行为承担民事责任，但若已尽到监护职责，可减轻责任。

孙某作为精神病人，监护人应该承担监护责任，包括监护其出行，以防止其伤害他人、破坏财产。新闻报道中没有披露当时去兵马俑博物馆旅游时，孙某有没有家属监护陪伴。如果监护人明知孙某在发病期，仍放任其出行旅游，造成了破坏文物的结果发生，那么应当承担监护责任，包括赔偿损失。

考虑秦俑是无价之宝，再多的赔偿也难恢复对国宝的伤害，那么就应当反思如何织密精神病人社会保障、保护之网，及时亡羊补牢。精神卫生法强调“自愿治疗”原则，只有当病人“已经发生危害他人安全的行为，或者有危害他人安全的危险的”，才可以强制送医。但是，现实往往却陷入精神病人家庭“无力监管”，社区、公安“无法监管”的困境。这就需要在社会保障机制上面下更大的功夫，包括早期干预、社区关怀、社会风险识别、定期公共卫生服务等等，尽早识别涉及精神病人的社会风险点，将之纳入监管范围，提供更精细化的服务管理。

此外，文保单位在开放参观与风险防控间的平衡，亟待技术升级与制度优化。其实，兵马俑3号坑的栏杆还是比较高的、坑也比较深，最终还是发生了这起“悲剧”，这也提醒文保单位为守护中华民族的精神保护，在人防、技防方面还有进一步提升的空间。

精神病人破坏兵马俑，精神病本身不能直接作为“免罪金牌”，法律责任还有赖于权威的司法鉴定。本起事件也在提示我们寻找更精细化的管理：守护人性的温度，保障社会的安全。

红星新闻特约评论员 牛克

编辑 尹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