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权力中心的结合方面,意识形态的发展也是一个渐进的过程,而非一蹴而就。从汉朝开始,儒学的尊崇便有了明显的起步,前汉武帝在名义上提出了独尊儒术的口号,这一主张在明章时期最终得到了确立,经过了漫长的二百年时间。类似的过程也发生在基督教的发展上,起初基督教在2、3世纪逐步获得罗马上层的接纳,尽管期间它屡遭打压,但直到313年君士坦丁颁布米兰敕令,宣布基督教合法化,并在尼西亚公会议后成为罗马的主流宗教,这一过程也历经了相当长的时间。
此外,关于权力与意识形态的互动以及主导思想对皇权的解释、对其合法性的驯化与主导权的博弈,一旦确立,虽然不再轻易动摇,但也并非一成不变。具有合法性基础的意识形态相对稳定,难以被轻易改变。例如,在东方,尽管玄学有所兴起,西方尤利安的异教改革依然未能撼动主流意识形态的延续。而对意识形态的实践来说,儒家与基督教有着显著的不同。儒家从秦末汉初开始主要从事民间的文化教育工作,直到西汉武帝时期逐渐进入帝国政权体系。然而,在这一初期阶段,儒生对政务的影响力较小,政务中以代表法治的文官群体为主,儒生的参与相对较少。直到东汉时期,儒生的角色逐步转变为官僚化,逐渐与文官群体融合,担任起文化传承与政治事务的双重角色。这一时期,儒家思想通过“孝廉”察举制度和“三纲六纪”思想的推广,逐步将道德化的儒生官僚体制与基层的“礼治”传统社会联系了起来,使得儒家意识形态深入了基层社会,形成了儒家理想的“礼治秩序”。
与儒家不同,基督教在4世纪被君士坦丁宣布合法化时,已经形成了一个庞大的信徒群体和成熟的宗教组织。基督教在合法化后,迅速增长,其最大挑战是如何与权力建立联系并解释皇权的正当性,而这一点通过尼西亚会议最终得以实现。关于基督教思想的进一步完善及其社群的壮大,将在后续章节中详细探讨。
本文探讨了意识形态的概念及其发展历程,并对不同的比较节点进行了分析。首先,明确了马克思对于意识形态的定义,认为它是每个时代中占据支配地位的观念系统,并简要概述了其理论体系的发展。接着,阐述了意识形态与思想体系的区别。意识形态虽然源于思想,但它并不完全由思想决定,而是渗透其中,形成对社会的广泛影响。
在进一步研究中,本文通过对古代中西国家的比较,梳理了儒家思想与基督教神学的意识形态化进程。依托国内外研究成果与视角,本文为研究古代中西思想的意识形态化提供了理论依据。由于意识形态的塑造是一个逐渐演变的过程,它并非凭空产生,而是前一时代的意识形态逐渐为后一时代所承接和发展。因此,当统治阶级和意识形态主体前后保持一致时,意识形态的“重塑”便成为可能。
总结而言,白虎观会议与尼西亚会议作为汉朝和罗马帝国意识形态重塑的重要节点,具有独特的性质与比较价值。基于两次会议召开时,汉朝和罗马帝国的社会文化背景,探究这两次重塑的原因及其历史意义,不仅有助于理解中西古代国家意识形态的差异,也能为研究历史发展趋势提供重要的视角和启示。
接下来,本文将探讨汉朝与罗马帝国意识形态重塑的原因,主要从三个方面展开:第一部分分析外部因素,包括前意识形态的破碎、统治合法性的追求以及皇帝的倾向;第二部分挖掘思想和阶层的内部因素,探讨意识形态的来源、思想的完善与发展、以及不同阶层在思想传播中的作用;第三部分则深入探讨汉朝与罗马帝国意识形态重塑中的异同,分析背后深层的文化因素,如宗教与世俗差异、历史理性与逻辑理性的差异、以及语言文化的差异。
正如前文所述,汉代儒家国家意识形态的重塑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这意味着儒家意识形态的前期衰退同样也是一个渐进的过程。汉初,影响较大的思想流派有六家,分别是阴阳、儒、墨、名、法与道,这些学派在秦汉之际互相影响与借鉴,但只有儒、法、道三家在社会和文化领域长期占据主导地位。尤其是儒家逐渐成为主流,而法家和道家思想则逐渐弱化。在秦朝,法家思想成为国家意识形态的主流,但即便如此,秦始皇也承认了礼制和儒家思想在基层社会的重要地位,这显示了儒家思想在民间的深远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