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玄宗时期有一位才子,名为郗昂,字高卿。举进士、拔萃、制策都名列前茅,深得名臣张九龄、李邕等人的赞赏。
宰相常衮有一篇散文,名为《授郗昂知制诰制》,对郗昂如此赞道:“冲和简朴,不饰其外,有雄俊之才,可变《风》、《雅》,有精深之学,实究儒元。”
可见才子人缘也不错,因此官运也不错,先后任拾遗、补阙、员外、郎中、谏议大夫、中书舍人、左庶子,以太子詹事致仕。
太子詹事是什么官职?詹事是太子东宫属官的首领,掌统府、坊、局之政事,以辅助太子。
这样一位人缘好的才子某一天忽然神附体,竟然接连口误,得罪了三位宰相,这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这一日,郗昂和好朋友韦陟闲聊,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本朝的历任宰相。韦陟就随口问郗昂:“你觉得其中哪个宰相最无德啊?”郗昂似乎不假思索,随口答道:“当然是韦安石啦!”
话刚说出口,郗昂突然一激灵,坏了,我的嘴怎么这么贱啊,韦安石是韦陟的父亲啊!
这下把老好人郗昂给吓得不轻,不敢看韦陟,太尴尬了,匆匆离开,生怕韦陟追上来揍他,骑着马在长安大道上一路狂奔,差点撞上一个人。一看认识,是
户部郎中
吉温。
吉温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就问他:“郗大人,发生了什么事?跑这么快干嘛?”郗昂连连叹气,跟吉温说:“我得罪韦尚书了。刚才和他谈论我朝宰相谁最无德,本来心里想说吉顼的,结果一时口误说成了他的父亲韦安石了。”
吉温一听,不说话了,斜着眼睛看他。
郗昂突然一激灵,坏了,又说错话了,吉顼是吉温的伯父啊!
郗昂不敢再多聊了,连忙打马跑开,漫无目的地跑,一路上不知骂了自己多少次。
一抬头,这不是好朋友房琯的府宅吗?进去和房琯聊聊,日后请他为自己说几句好话吧!
房琯一听郗昂前来,亲自到门口迎接他,看着他脸色蜡黄,跟撞见鬼一样,便拉着他手寒暄,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候的郗昂简直是语无伦次了,解释好久,房琯才听明白。房琯就安慰他:“你的人品大家都了解,相信韦大人和温大人都不会怪你的,有空我帮你向他们解释一下。”
郗昂这才心安了,长出一口气,摸着胸口说:“刚才简直是撞邪啦,满嘴胡说八道,要说本朝历任宰相里最无德的,必须是房融啊!”
话一出口,房琯石化了,房琯家人石化了,郗昂也石化了,大家都石化了。
为什么?因为房融是房琯的亲爹。
本来郗昂在朝野中名声、人缘都不错,这么一折腾,满朝文武都为他惋惜嗟叹。
这真是祸从口出啊!幸好,除了老友韦陟与他绝交外,另外两人都没追究他的责任。
这个故事出自《唐国史补》,在《太平广记》中也被引用。
《唐国史补》是唐代李肇所著的一部史书,其记载了唐代开元至长庆之间一百年事,涉及当时的中国社会风气、朝野轶事及典章制度等各个方面的重要历史琐闻笔记,对于全面了解唐代社会具有极其重要且十分特殊的功用和价值。
唐肃宗乾元年间,郗昂曾由拾遗贬为巴州清化尉,不知是否因为此次口误事件的影响。
好友李白为他写了一首诗,题为《送郗昂谪巴中》,诗云:“予若洞庭叶,随波送逐臣。思归未可得,书此谢情人。瑶草寒不死,移植沧江滨。东风洒雨露,会入天地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