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国民党高级将领中,“皖南事变”的执行者、身兼“五虎上将”和“八大金刚”名号的顾祝同可能是对蒋介石最忠心耿耿的一个,也因此在国军内部被奉为“军中圣人”。可以说,顾祝同一生荣辱都系于蒋介石。
1921年冬,28岁的顾祝同到广州投奔孙中山,却在同学引见下与时任粤军许崇智部参谋长的蒋介石见了一面,成为他一生命运的转折点。
从此,这位一直得不到北洋军阀重用的青年军官,开始在蒋介石的提携下步步高升、官运亨通。仅仅十年时间,便由起家的中校军衔,攀到陆军上将,直至位极人臣。
在顾祝同为蒋介石效命的数十年征战生涯中,虽有过东征、北伐和抗日的光荣历史,但是比之更多的,却是内战与反共。
在湖北,他帮蒋介石打白崇禧;在豫南,他替蒋介石打唐生智;中原大战中,他肩负“讨逆军”总指挥、委员长行营主任和预备队总指挥、前敌总指挥等多种头衔,奔走前线,为老蒋在这次与各路反蒋势力的大会战里夺取最后胜利,立下了汗马功劳。
这以后,他指挥过对福建事变的镇压,主持过对中央苏区的“围剿”,担当过对张学良、杨虎城武力的“讨伐”。
而最称臭名昭著的一次,当数其亲手制造的“皖南事变”。在这一震惊中外的惨案酝酿过程中,他为忠实执行蒋介石的意旨,竟不顾自己与新四军军长叶挺将军同学同袍的极厚私交,反而利用私交去麻痹对方,因此愈加博得了蒋介石的信任。
甚至连一向畏蒋如鼠的何应钦也在背地里嘀咕:“顾墨三太百依百顺了”。
然而蒋介石正是看中他“服从心好”这一条,于是在全面发动反共内战之际,让他出任陆军总司令。
而到了1948年春天,解放军已由防御转入进攻之时,又要他接替败将陈诚,以参谋总长的身份,全盘指挥对人民解放战争铁流的阻挡。
历史的造化把顾祝同推上了国共三大战役中的一方最高策划与指挥中枢。心底纵明,回天乏术,可他还是竭尽职能,拼凑了一个以徐州、武汉、平津、西安和沈阳等六市为中心的“重点防御”网络,深合蒋介石孤注一掷的意图。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这样的部署不仅恰好给解放军寻求歼灭国民党军队主力提供了机会,而且也使他尝到了各“中心”指挥官因权力高度集中而难以驾驭的滋味。
辽沈会战打响后,他以参谋总长和最高当局代表的双重身份,坐镇沈阳督战,可是东北“剿总”司令卫立煌拒绝执行由沈阳出兵支援锦州的命令。
为此,顾祝同和卫立煌大吵大闹,急切中将一切不堪入耳的话都说了出来。然而全不管用,和他一样发急的卫立煌为之赌咒发誓,还要与其打赌画押。
最后的结局则是在一片互相攻讦声中,47万“国军精锐”彻底完蛋,从而使中共中央提出的用五年时间从根本上打倒国民党政权的预期,大为缩短。
继辽沈战役之后,顾总长又接连收到到淮海战役与平津战役中国军一败再败的噩耗,兵败如山倒的崩势,把蒋介石也一起席卷下野。
不过,蒋介石可以百事不问,但军权是从来不肯撒手的,在此关键时刻,顾祝同又成了他最可靠的代理人。
两个多月中,蒋介石坐镇家乡,用七部无线电台遥控残破不堪的“半壁江山”,而顾祝同则来往穿梭于溪口与南京、上海、武汉、成都、广州之间,替他修筑民江防线,替他经营“反攻基地”,替他着手实施再编练二百万“国军”的计划。
用陈诚收拾台湾以留退路,用顾祝同支撑危局以求进路,蒋介石在垂死挣扎之际的用人之道,充分表现了他对顾祝同的高度信任。
其实,就在淮海战役接近尾声时,顾祝同就已彻底丧失了对前途的信心,家里东西已经搬完,连一床棉被也没有留下。但与此同时,他为蒋介石个人处境的安排,却极其周到。
1949年11月29日晚上,刘邓大军先头部队直逼重庆时,他唯恐白市驿机场于瞬间丢失而使蒋介石无法逃脱,竟坐在“美龄号”座机上亲自指挥机场警卫部队作困兽之斗,硬等到蒋介石于次日凌晨匆匆赶来,再同机飞往成都。
随后,蒋介石在成都重编“西南军政长官部”,任命顾祝同为“西南军政长官”,企图在大陆与解放军作最后一战,保住一块“基地”。
可是顾祝同已成惊弓之鸟,再三劝说蒋介石先飞台湾。
没过多久,由贺龙指挥的第一野战军进川部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打破了顾祝同手订的“西南保卫战”计划。成都失守前夕,顾祝同也仓皇登上了台湾派来接他的飞机。
1950年1月,又被蒋介石封为“代理国防部长”的顾祝同,还回过一次云南,想解救国民党第八军和第二十六军残部,但未能成功。此后,整整二十六年,他再也没能重回故土。
50年代末,出于为蒋经国“接班”保驾护航的需要,顾祝同又被蒋介石点将,担任“国防会议”秘书长。
“国防会议”是海岛最高决策机构,由蒋介石本人主持及主要党政军首脑参加,顾祝同能在此中枢连任幕僚长八年,算是小“朝廷”上极红的角色了。
1967年初“国防会议”改组为“国家安全会议”后,秘书长改由黄少谷担任,年事已高的顾祝同改任副秘书长,仍旧在权力角逐的中心发挥其“元老”影响;此后,再退居战略顾问一职。
蒋经国掌权后,顾祝同被任命为“中央评议委员会主席团主席”,但这位“军中圣人”已离开了决策圈,将剩余的精力放在提倡尊孔读经、联络乡谊和兴办私立学校等方面。
1987年1月17日凌晨,顾祝同在梦萦江北的神游中,告别了人世,终年94岁。
参考资料:《顾祝同传》(中国文史出版社)、《蒋介石传》(经济日报出版社)、《中国国民党二百上将传》(兰州大学出版社)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