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事情脑补封神史》第178期：半绳

文/王事情

闻太师伐周不利，心中郁闷，想起峨眉山罗浮洞有位高人赵公明，骑麟去请。说了一番话，打动得老赵下山相助。这番话前后几句基本可以忽略，不外乎是说遇到了困难，中间说了一件事才真正值得注意，说的是啥呢？说的是金鳌岛十天君穷尽心力摆下的十绝阵已经被攻破一大半了，所谓：往金鳌岛，邀秦完等十友协助，乃摆十绝阵，指望擒获姜尚，孰知今破其六，反损六位道友。

赵公明一听这话就坐不住了，问闻仲怎么不早点来找他助拳，并指出商军之败是咎由自取。到了商营，见到硕果仅存的四阵主第一句话又是问此事，“如何摆十绝阵，反损了六位道友？”不问军情先问人，并通过“此情真是可恨”这句话展现了自己的立场，表明大家是同一阵线。抬头见地烈阵主赵江被吊在芦篷上，那种对于道门同室操戈的巨大愤怒终于喷薄而出，“三教原来总一般，彼将赵江如此之辱，吾辈体面何存！”

赵公明的身份，一向被推测为截教的外门大弟子。但事实上截教从无内外门之分，通天的大徒弟应为多宝道人或金灵圣母，前者受命摆下诛仙阵，后者逆战六金仙而不败，都是一流豪杰。闻仲是金灵圣母之徒，为第三代弟子，却称赵公明为道兄，不得不说，世俗意义上的尊贵身份为闻仲加了不少分，使他有了与师门长辈平起平坐的底气，但如果赵公明是大师伯，闻仲大抵是不敢如此称呼的。

不过，老赵的排名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出类拔萃的实力（打死姜子牙、横扫五大金仙及燃灯道人），此外他身上还有一种罕见的道门荣誉感及归属感——注意，是整个道门的而不是截教的，这使他直接与截教门中包括三霄、随侍七仙、四大亲传等在内的所有师兄弟都区分了开来，也是他陨落的根本原因。

如果要问诸弟子中谁最像师父通天教主？谁得到了他的真传？

我认为就是赵公明！

自他下山以来，念兹在兹者，只是对于道门内部矛盾的忧虑。观其言语，在那个礼崩乐坏、人人充满戾气的年代，能感觉到他的身上有一股浓浓的中二气质，使他看起来既可贵又可悲。

十绝阵损其六与赵江吊在芦篷这两件事，一直是赵公明心中之痛。他必须要为本教争回这个脸面，在与阐教二把手燃灯阵前理论时，说的一番话句句在理：

道兄，你等欺吾教太甚！吾道你知，你道吾见……你师，我师，总是一师秘授，了道成仙，共为教主。你们把赵江吊在篷上，将吾道藐如灰土。吊他一绳，有你半绳，道理不公。岂不知：翠竹黄须白笋芽，儒冠道履白莲花。红花白藕青荷叶，三教元来总一家。

这番话见识高妙，中心思想还是不愿见到两教互相残杀。阐、截、人三道大有渊源，三教主一师同传，互为师兄弟，以荷花而论，三者的关系就像花、藕与叶一般，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作为心中有大局观的英才，赵公明绝不愿意见到这种情况的发生，这也正是他下山的本意。他未必愿意以杀止杀，这从他擒住黄龙真人而不杀可以看出来。

老赵是书中第一个以三教并谈之人，与之类似，通天教主为了大局着想，也曾在广成子三谒碧游宫之时说出类似的话。与之相反，老子元始从未说过类似之语。广成子倒是说过，却并非对同本同源的截教，而是对认真说起来八杆子打不着的西方教主接引道人，而且前一句也非“红花白藕青荷叶”，而是“金丹舍利同仁义，三教原来是一家”。可见无论是阐还是西方，都在标榜“仁义”二字，他们认为西方教和自己一样有仁有义，这个价值观使他们更认同实属外人的西方，却对同源而生的截教视如土鸡瓦狗，纵然人家热脸倒贴，一贯以冷屁股待之。

老赵又为遭受不符合身份非人待遇的赵江鸣不平，说了八个字，“吊他一绳，有你半绳”。同样，通天也说过类似的话。那是万仙阵上，通天再与大师兄理论，怒言：

我是那一件不如你？你敢欺我！今日你再请西方准提道人将加持杵打我就是了。不知他打我即是打你一般。此恨如何可解！

诛仙阵时，通天得知大师兄下山，尽管知道黄河阵两位师兄已然联手屠戮本门，却依然抱了万一的想法，欲其主持公道。万仙阵时，他已完全不再天真，明知不可能破坏已集齐四大巨头的玉虚同盟，却依然说出“不知他打我即是打你一般”，是啊，我们是师兄弟，是一家人，我在外人面前丢脸，你们也跟着丢脸。

这话一般人听了，定会羞愧难当，大起愧疚之心，然而两位师兄听了毫不以为意。因为凡成大事者，脸面什么的大约已没有那么重要！

老赵与通天这对师徒，都能站在更高层次上看问题，心中怀着悲悯和悲愤，面对着一群欲置本教于死地的对手。无论赵公明有没有得到通天的真传，都无碍两人如此神似的事实。赵公明犹如师尊的一个化身，而他的遭遇，也正是通天的缩影。他或许已经感受到大时代汹涌而来，却无能改变，只能在奔走呼号中，感受到时代的远去以及截教的落幕。

人不能胜天。

时代变了，打法也变了。

陆压出世，用钉头七箭书，轻而易举的取了赵公明性命。怎一个窝囊了得！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