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革命战争年代的敌后根据地,有这样一个特殊的群体:他们战时拿枪、闲时拿笔;白天工作,晚上行军,夜以继日连轴转,因实在太困,一些人只能一边走路一边睡觉;他们人很少,却承担着联结从中央到地方、从干部战士到人民群众这一极为重要的任务。
他们就是“文武双全”的敌后办报人。
冀中平原,地处敌后。在这样的战争环境里办报刊,困难是非常大的。尽管如此,当时出版的报刊并不少,冀中区、专区、县三级都有报纸。
1938年底前后,冀中平原50多座县城陆续被敌人侵占,到1942年以前,全区已有敌人据点200多个。敌人在其控制的各县城和据点之间还修了公路。冀中平原就被敌人的这些点线分割成很多小块,区党委和各地委、县委分别在这些小块里办报,其困难可想而知。
报纸工作人员中,极少数人有一支手枪或两个手榴弹,绝大部分手无寸铁。因此,开始是跟着部队“游击办报”。后来是依靠群众,隐蔽工作,并尽量轻装,随时转移。
每个人的全部家当,不过一个小小的书包或粗布包裹,肩上一背或腋下一夹就走。刻写员用的钢板,卸下木框,转移时只带钢板条。
有的油印报纸却没有油印机,或者为了轻便而不用油印机,只用一个油墨滚子和蜡纸。石印报纸,则是在离大路较远的野地里挖个地窖,把石印机藏在地窖里工作。遇到敌人“扫荡”,把窖口伪装好,印刷工人就转移了。
敌人“扫荡”频繁,由于敌人的据点星罗棋布,办报人员不管转移到哪里,敌人的突然袭击都可能随时到来。遇到敌情,报纸工作人员迅速将文具纸张等藏在事先早己准备好的地方,背起锄头,或牵起房东的牲口,女同志就抱起房东的孩子,混在群众里边和敌人兜圈子。敌人一走,就继续工作。
记者进行军事采访,还常常和战士一起参战,先做战斗员,后做新闻记者。
1942年,敌人对冀中根据地进行了极端残酷的“五一大扫荡”,接着就密布据点炮楼,增修公路,挖封锁沟。
冀中领导机关和主力部队转移到冀西山区,留下的地方游击队化整为零,与地方干部都转入地下,依靠群众中的堡垒户(挖有地洞的人家)秘密活动。
一些报纸,就是在这样残酷的环境里,在地洞里坚持出版的。甚至在有敌人炮楼的村庄,也有掩护报纸工作人员的堡垒户,工作人员就在敌人眼皮底下办报。
这些小报的作用不可低估。在那暗无天日的年月里,干部群众看见一张小报,就象看见一盏明灯,看见了希望,看见了胜利的曙光。他们把小报当宝贝,自己看了,再传给别人,一张小报不知要传多少人,直到“看烂”。
当时的报纸工作人员,大多二十岁左右,三十岁的就是老大哥、老大姐了。《冀中导报》的第一任总编辑朱子强只有十九岁。文化程度大都是中小学生,一部分原来是小学教员。上过大学的,屈指可数。学过新闻专业的,更是凤毛麟角了。
就象当时的新战士刚刚参军就要打仗一样,这些新闻战士也是在办报当中学习办报的,开始连版面怎样编排也不懂,又无处去请教,只有自己摸索。
这些年轻的新闻战士晚上行军,白天工作,夜以继日地“连轴转’,没人叫苦。实在太困了,行军的时候边走边睡,碰到走在前面的人时才醒来,走起来又接着睡,这也是逼出来的本领。
这支新闻队伍是十分精干的。有不少的县报只有一个编辑,加上几个必不可少的刻写、印刷人员,三、五个人就组成一个报社。
抗日战争时期的冀中平原,既没有广播电台,也没有电报、电话,上传下达最快的要算报纸了。世界大事,国家大事,党中央的声音,抗日战争的进展情况,其他各项工作的经验,群众的情绪、意见、要求等等,都是通过报纸进行反映、传递。
对于当时很多干部战士来说,每天最愉快的精神享受,莫过于看报纸了。每天早晨的两小时学习,主要是读报。房东老大娘也旁听。
夜晚,村小学的教室里,聚集了上百人。在一盏小小的油灯下,人们如饥似渴,聚精会神地听着干部战士读报,每念完一段,就是一阵热烈的讨论。
各级领导都非常重视办报工作。抗战初期的冀中军区司令员吕正操,后来的区党委书记林铁,都曾亲自动手给报刊写新闻报道,写文章。
在敌人后方的冀中抗日根据地,没有邮局,没有现代化交通工具,大部分地方连自行车也不能骑。通讯员的稿件怎样送到报社,印出报纸怎样发行呢?
一是靠武装交通队那些英勇无畏的交通员。他们身穿便衣,手枪藏在腰里,靠两条腿走路,送信、送稿、送报。什么敌人的据点、炮楼,什么公路、封锁沟,都不能阻挡他们。
二是靠群众中的秘密交通网,是一村接一村地传递信件、报刊,有些小学生也承担这个任务。敌人用碉堡、沟路织成一个罪恶的网封锁我们,人们就有一张革命的交通网进行反封锁。这些报纸不仅可以很快送到各级千部手中和各个村庄,甚至一直送到敌人的据点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