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大时代道德篇（十一）：面上扫开十层甲，眉目才无可憎；胸中涤去数斗尘，语言方觉有味。

在北洋历史上，“西北王”徐树铮英年早逝，“保定王”曹锟奉行中庸之道，“山西王”阎锡山更是精明到可以在鸡蛋上跳舞的角色，自然不愿意做出顶风扛纛的事情。至于“西南王”唐继尧，一直都没能折腾出西南半壁，因此对于北洋军阀来说也还算安分。倒是“东北王”张作霖有雄才而且肯实践，一直渴望饮马长江，将奉系军阀的地盘染指中原腹地。不过东南半壁的掌门人也不是善茬儿，“东南王”孙传芳更是苏、皖、浙、赣、闽五省军阀的“五省联帅”，是北洋军阀中崛起最迅速的新秀之一，也是当时吴佩孚以及张作霖之外，北洋军阀硕果仅存的实力派。

但是，孙传芳一直以来就不待见奉系军阀，对于年长自己十余岁的张作霖也同样不放在眼里，这是无关乎肚量的问题，而是孙传芳有足够底气与奉军叫板。民国十四年，浙奉战争中摆成“一字阵”的奉军，首尾不能兼顾，虽然奉军提前从淞沪撤出，仍然难以形成有效反击力量，即使也有四个师以及两个混成旅的奉军入关支援，猝不及防的奉军仍在五天时间里，相继丢掉淞沪、江苏以及安徽大部分地盘，驻守南京的奉军第八师全军覆没，江苏督军杨宇霆乘坐押道车，而不是专列仓皇出逃，安徽督军姜登选辞职，两位张作霖的心腹爱将，就这样灰头土脸地告别东南。

其后，张作霖算是实打实地跌了面子，不过因为冯军在奉军背后虎视眈眈，为了避免陷入腹背受敌的尴尬境地，张作霖叫停了张宗昌在徐州决战的准备，前线奉军退守山东，这场江浙战争也让孙传芳在北洋一脉中再次声名鹊起。不过两年之后，坐山观虎斗的孙传芳，坐视吴佩孚在湖北战败，麾下直军分崩离析，本想坐收渔翁之利的孙传芳，率领十余万五省联军出征，不料却相继丢掉江西和福建地盘，麾下骁将谢鸿勋在前线负伤，其后不治身亡。被打回现实的孙传芳开始慌了，再次拼凑了十五个师的人马作困兽之斗，而且北上向老对手张作霖请援。

最终，在天津蔡家花园，孙传芳见到了正在“排兵布阵”的张作霖，这场本来只有奉鲁军阀参加的会议上，孙传芳乔装仓促来访，除了让张作霖感到惊讶，一些参会的奉系军阀莫不感觉等到了机会翻旧账。杨宇霆极力劝说张作霖，除掉孙传芳以绝后患，同时也算报了当年一箭之仇。不过张孙两人会见时却是另一番场景，孙传芳先行以晚辈行礼，略带羞愧地说出“大帅，我错了”。已经年过半百的张作霖，望着这位小老弟，曾经不可一世的“东南王”抚慰地说：“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这也是北洋一脉“东南王”与“东北王”之间的了断，相逢一笑泯恩仇的背后，是张作霖的肚量使然。当曾经如日中天的北洋军阀已经日暮斜阳，两人联手结果仍然败北，数十万北洋军损失殆尽，属于北洋军阀的风云，已经悄然变了颜色。

参考资料：《北洋军阀统治时期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