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孟达,大概很多读者对其不耻。纵观孟达一生,他先叛刘璋、后反刘备,而后又阴图自许,打算背魏而返蜀。正因如此,用“反覆”二字来形容于孟达,也再合适不过了。
可对于这样的小人,诸葛亮却表现得恢弘大气。原因无它,孟达驻守的上庸三郡,处于魏蜀吴的交界处,有着绝佳的战略地位。故而在得知孟达在魏国处境堪忧之时,诸葛亮便与孟达旧友李严积极地与之进行通信。诸葛亮智商很高,情商也不低,因此他在信中向孟达表现了两个意思。其一,将刘封、孟达对关羽见死不救的“锅”全都推到了刘封身上;其二,“依依东望”表明了他对孟达的回归之情。
果不其然,孟达成功被诸葛亮说动,打算起兵反叛。当然,他这么做也有自己的思量。一是诸葛亮言辞“恳切”,这点不必再深究。二是随着司马懿与曹魏宗室的派系争斗,孟达这样一个不稳定因素,便愈发危险。于是“达自以羁旅久在疆埸,心不自安”。三是孟达回到蜀国后也有靠山。此人便是李严,为蜀国尚书令,其地位仅次于诸葛亮。
在笔者看来,倘若孟达如愿回归,对蜀国的确算是一件好事。且不说孟达手握重兵,可以弥补蜀国短缺的精兵优势。单以上庸三郡的战略意义,就值得诸葛亮这么做。一方面,蜀国得到上庸三郡,便能加固自己在西北方向上的防御战线。而另一方面,蜀国在失去荆州之后,也可以选择从上庸郡进兵中原。蒋琬执政时,便曾“多作舟船,欲由汉,沔袭魏兴、上庸”。
只可惜,孟达办事不密,其反叛计划遭人泄露,只得仓促之间起兵,最终败亡于司马懿之手。这个足以能改变魏蜀两国未来走向的计划,在孟达手中,只坚持了区区二十多天,便宣告覆灭。关于其中原委,历来说法不一。不过,多数人还是倾向于一个观点:此乃诸葛亮的借刀杀人之计。
据《晋书·宣帝纪》记载:“亮欲促其事,乃遣郭模诈降,过仪,因漏泄其谋。”可以看到,正是诸葛亮派人暗中告密,才使得孟达的前期准备付诸东流。而《三国志·费诗传》中也说:“亮亦以达无款诚之心,故不救助也。”
在笔者看来,诸葛亮欲害死孟达,是完全有可能的。当初孟达投降魏国之后,诸葛亮对其有切齿之恨,遂向刘备请命,欲杀死孟达留在蜀中的家小。只不过,刘备没有应允罢了。另外还有一点,孟达的姐夫蒯琪,曾任房陵郡太守,也是死于孟达攻城之时。因此难免有人认为,诸葛亮此举过于情绪化了。
但从更深次的角度考虑,诸葛亮之所以费尽周折害死孟达,实在是后者的威胁性太大了。关于这一点,可以分为对蜀国和对诸葛亮个人的影响。《晋书·宣帝纪》又说:“蜀相诸葛亮恶其反覆,又虑其为患。”笔者在文章开头也说过,孟达完全是一个反覆小人。因此他今天能背叛魏国,便意味着他可能会再次背叛蜀国。
其次,孟达的回归势必会对“诸葛亮时代”造成一定冲击。孟达,原本就是东州集团武将,曾与李严、法正等人互为表里,彼此之间关系十分亲善。而刘备在临终之前,又提拔了李严为尚书令,用以制衡诸葛亮在蜀汉政权内部一家独大。因此在这个时候,李严与诸葛亮的暗中较量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倘若李严带领一支精兵回归,那么东州集团的力量势必能得到增长。
需要指出的是,诸葛亮担心东州集团做大,其主要原因不在于自身权力将会受到冲击,而是以蜀国目前的情况考虑,这个脆弱的政权经不住双方内斗。孟达回归,便有可能令东州集团底气大增,从而开始与荆州集团叫板,这是诸葛亮最不愿意见到的情况。因此,他宁愿背负“贪恋权势”的恶名,宁愿放弃上庸三郡这个绝佳的战略要地,也要将孟达这个不稳定因素扼杀掉。
说到这,还有一个问题需要解决。既然诸葛亮不打算接纳孟达,又为何与之周密良久呢?这么做,岂不是白费功夫?实在不然,诸葛亮正是利用孟达为饵,吸引魏国和司马懿的注意力。孟达起兵后被诛,发生在公元228年。而也正是同一年(蜀建兴六年),诸葛亮突然发动第一次北伐之战,并一举拿下天水三郡。由此可见,孟达在上庸郡的动作,完全为诸葛亮北伐争取到了足够的准备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