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口笑/文
陈泽煌
1911年,辛亥革命爆发,自贡人民走在前列。荣县同盟会会员王天杰、龙鸣剑组织保路同志军攻打成都。同年9月25日,吴玉章、王天杰等领导荣县起义,召集各界大会,吴玉章发表演讲,荣县宣布独立,建立军政府,成为全国第一个脱离清廷统治的县级政权。15天以后,武昌起义爆发。
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泸县川南师范学校校长王德熙。做了一件足以影响自贡乃至四川革命运动历程的事情——聘请著名共产党人恽代英任该校教务主任。
王德熙,南京东南大学(现南京大学)毕业,与恽代英、卢作孚等同为李大钊创组的少年中国学会会员。王德熙曾任川军第九师师长杨森秘书,上世纪二十年代初,杨森驻防叙永、泸县、富顺一带,兼任永宁道道尹。任道尹公署教育科长的卢作孚,推荐王德熙到泸县任川南师范学校校长。王德熙聘请著名共产党人恽代英作教务主任。
恽代英
恽代英,原籍江苏武进,恽代英是中国无产阶级革命家,中国共产党早期青年运动领导人之一,黄埔军校第四期政治教官。恽代英在学生时代积极参加革命活动,是武汉地区五四运动主要领导人之一,1920年创办利群书社,后又创办共存社,传播新思想、新文化和马克思主义。1921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23年任上海大学教授,同年8月被选为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中央执委会候补委员、宣传部主任,创办和主编《中国青年》,它培养和影响了整整一代青年。
恽代英任教务主任之后,正在泸州川南师范学校上学的陈泽煌结识了恽代英。陈泽煌被革命理论所吸引。1921年,恽代英在学生中积极宣传俄国十月革命,并发起成立了“社会科学研究会”“学行励进会”等进步社团。期间,陈泽煌积极参加进步活动,同年5月,恽代英在学校建立社会主义青年团泸县支部,陈泽煌等六人成为社会主义青年团泸县支部的首批团员。1922年11月,自贡巧圣会(篾索工人行会)工匠,多次要求业主增添工价,因没有得到解决而实行罢工。不几天,盐场各井缺索推汲卤水,迫使漆树凼团首妥协,召集有关人员开会决定:“以每只篾索五斤重为标准,每斤添花价十二文,添放价工钱十二文,添辐价工钱七文,于运板篾脚力每个核添力钱三十五文,即以每只篾索计算,共添工钱壹佰壹拾肆文。”罢工斗争宣布胜利。
1923年,陈泽煌毕业后,开始负责富顺青年团工作。第二年秋,陈泽煌回到富顺后,在县立高等小学任教。他在学校组织“红光社”和“潮鸣社”,向师生介绍进步书籍《新青年》杂志和《革命军》,宣传革命思想,组织街头游行,在富顺撒下了革命火种。
新青年
1926年6月,陈泽煌在泸县由团转党,成为富顺县第一个中共党员。当年7月,他组织成立了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富顺县特别支部,并任书记;随后,根据党的指示,建立了富顺县第一个党支部,并任书记。此时,正是第一·次国共合作时期,陈泽煌根据党的指示,积极宣传孙中山提出的“联俄、联共、扶助农工”三大政策,协助建立国民党(左派)党部,组织农民协会开展,减租减息,同国民党(右派)展开激烈斗争。
1926年底,陈泽煌被党指派前往泸县,同刘愿庵、曾润百、刘元、梁业广等一起,作为配合力量,参加刘伯承指挥的泸州起义。1927年,蒋介石发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成千上万的共产党人和国民党左派人士惨遭杀害,白色恐怖笼罩全国,党的工作被迫转入地下。陈泽煌不顾生命危险,同反动派展开了一系列斗争。
1928年,陈泽煌受命就任中共川南特委组织部长。那时,受交通限制,他奔走泸州、宜宾、自贡等地只能靠步行,常年脚穿草鞋,星夜兼程,熟人常称他是“飞毛腿”。当年春天,陈泽煌参加领导“宜南农民武装暴动”,由于敌我力量悬殊,暴动失败,为鼓舞士气,陈泽煌连夜奔赴宜宾召开会议,分析形势、总结经验,鼓励大家保持力量,继续战斗。不久,中共川南特委在自贡三多寨召开会议,刘远翔、陈泽煌等特委委员参加会议,会议传达了中共川康委员会的指示,决定在自贡地区开展以增加工人工资、改善工人生活为中心的斗争,会议决定,由川南特委书记刘远翔负责自流井地区的工运活动,陈泽煌作为联络员,负责川南特委与中共自流井特支的联络。
接着,中共自流井特支于自流井黄家山山王庙召开扩大会议。会上,由中共川南特委书记、中共自井特支工运委员刘远翔同志传达了川南特委三多寨扩大会议“关于立即开展川南武装暴动和自贡第二次大罢工决议”的精神,决定开展以增加工人工资、改善工人生活为中心的全盐场第二次大罢工,并决定成立自贡罢工委员会,由刘远翔、杨玉忠主要负责。随后在大坟堡、长土两地分别成立了“罢工指挥部”。陈泽煌负责川南特委与中共自井特支的上下级联系,还同时负责大坟堡与长土地区两个指挥部之间的沟通联系。
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富顺县特别支部
就在这时,大坟堡久发井资本家无故关厂停产,借机解雇工人。中共大坟堡工人支部发动工人以罢工来反击资方。资本家怕罢工烽火蔓延,被迫接受工人提出的三个条件,这次罢工取得了胜利。岂料,1928年2月7日,正当大坟堡盐场工人在集会庆祝这次胜利时,资本家勾结反动军警,将工会负责人李同兴抓捕,破坏正在召开的大会,引起了工人无比愤怒。这时,中共自流井特支立即组织领导了大坟堡五千多名工人,以罢工斗争进行坚决的回击,浩浩荡荡的工人示威游行队伍,直向军警机关冲去。工人们的罢工斗争一直坚持了五天之久。接着,东西两盐场数万工人加入大罢工的队伍。
紧接着,军警逮捕了几十个工人。敌人的镇压更加激发了工人的斗志,同时也激起了全市各界人民的同情,店员工人、手工业工人、小工商业者、学生,先后加入罢工、罢市、罢课行列,支援盐场工人的罢工斗争。整个盐场沸腾起来了,街头巷尾贴满了标语、口号、宣言、传单。工人们提出释放被捕的工人和增加工资、改善生活等九个条件。
刘远翔
当时,富顺县总工会、自贡兵士铁血团、荣县农协会、内江总工会等组织纷纷发布宣言或来信,支持盐场罢工斗争。结果,在数万盐业工人坚持罢工达十八天之久之后,当局终于被迫接受条件,释放逮捕工人,这次罢工斗争取得了胜利。一九二八年八月中共川南特委《关于自井罢工问题的决议案》对这次大罢工给予了高度的肯定:“自贡盐场工人坚实团结,坚决奋斗的精神,完全可以表现其阶级觉悟之深和阶级斗争之烈,值得我们无限钦佩与重视。”
1928年,由于陈泽煌在对敌斗争中的表现,党组织任命陈泽煌中共川南特委组织部长。次年初,陈泽煌又升任川南特委书记。1929年4月,中共中央派陈泽煌到苏联学习,但因故受阻,最终未能成行。
1929年,军阀刘湘击败第20军杨森部,获取川东二十余县,收编范绍增部,改编为第21军第4师。1930年,在蒋介石的要求下,刘湘的驻渝国民党军第二十一军建立了“清共委员会”,随即又颁布了《共产党员自首条例》,规定“告密者赏大洋二十至五百元,由军部保护性命”,“清共委员会”不断收买叛徒,豢养特务,疯狂地逮捕共产党员和破坏地下党组织。在白色恐怖下,党中央决定加强对川东重庆的革命力量。中央决定派陈泽煌去重庆,担任巴县中城区(今重庆市市中区)区委书记(其时重庆市区范围未定,以巴县城关即今渝中半岛部分及原江北县城附近一带居民区为重庆辖区),领导重庆地区人民开展革命斗争。
陈泽煌到达重庆后,立即整顿地下党组织,建立各联络站,先后建立了“九七书店”和“南来燕咖啡馆”、“山城茶馆”、省立重庆大学筹备处等十多个地下党联络站。陈泽煌有工运斗争的经验,中央要求在重庆主要开展城市斗争,于是,陈泽煌以“九七书店”作为是党在重庆的地下机关的主要活动据点。
然而,地下党在重庆的活动,很快引起了复兴社特务处和三青团的注意。复兴社立即派出特务监视“九七书店”的动向,三青团成员负责布控“咖啡馆“,但由于地下党一些成员经验不足,并未察觉特务的动向。9月14日,地下党在九七书店开会,复兴社和三青团成员突然包围了咖啡馆。陈泽煌组织地下党员一边抵抗,一边烧毁文件,并组织撤离。但四周已被包围,陈泽煌等一批共产党员被捕。
陈泽煌被捕时,用化名“陈德全”进行登记,因此,复兴社特务并未掌握他的真实身份。在威逼利诱和严刑折磨下,陈泽煌保持了一名共产党员的忠贞不屈。敌人一无所获下,最后以“宣传赤化”为由,判处其九年半徒刑。关进巴县监狱。在狱中,陈泽煌一面与敌周旋,一面团结党员,秘密组建了临时党支部,继续开展斗争,鼓励大家严守党的秘密,等待时机出狱后继续为党工作。在监狱的地下党组织正准备予外界地下党取得联系的时候,地下党员宋毓平叛变了,他供出了陈泽煌的真实身份。
为了从陈泽煌口中获得更多地下党的情报,敌人先是开出了高官厚禄条件,企图诱使陈泽煌屈服,但陈泽煌坚决不从,鄙夷冷笑。于是,敌人对他施以严刑拷打,他三次昏迷。但他不畏惧,大义凛然。他在复兴社特务审讯时说“诱降和酷刑,只在贪生怕死的可怜虫面前才能有效。我是共产党员,要我供出组织和同志,我做不到。要砍要杀,随你们的便,但你们终究逃不脱人民的审判,革命一定会胜利。”
1930年9月的一天,山城黑云压城,气氛凝重。陈泽煌戴着镣铐,满身血污,步履蹒跚地走向刑场,沿路高呼革命口号,群众无不为他的革命精神所折服,不少人偷偷抹着眼泪。重庆通远门外,在陈泽煌“中国共产党万岁”的呼声中,一声枪响,罪恶的子弹穿透了他的胸膛,年仅29岁的陈泽煌倒在了血泊中。他的生命被无情地剥夺了,但他的呼喊仍在山城回荡,激励着更多的共产党人为理想信念而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