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2年1月6日,陈小鲁站在病床前,陪伴父亲陈毅度过了人生最后的时光。在那段时间里,父亲的身体状况极为糟糕,几乎所有器官都已经衰竭。为了维持生命,医生采取了极为强烈的治疗手段,给陈毅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疼痛难忍。这种情形也让陈小鲁的母亲和岳父母相继经历了类似的折磨,这给陈小鲁留下了难以抚平的心理创伤。他深知自己不愿在临终时也遭受同样的痛苦,因此,早早立下了遗嘱,决定按自己的意愿、以有尊严的方式离开人世。随后,陈小鲁把这一理念作为自己的一项事业,开始在社会上积极推广尊严死和生前遗嘱,但遗憾的是,在这项事业还未取得显著成效时,突发疾病使他英年早逝。陈小鲁——陈毅元帅的小儿子。
陈小鲁是陈毅的三儿子,1946年出生在山东。陈毅非常喜欢古典诗词,在儿子的名字上,他从孔子登东山而小鲁的诗句中取了小鲁这两个字。由于常年在外带兵打仗,陈毅早已习惯了艰苦的军旅生涯,他对孩子们的要求也非常严格。尽管陈小鲁是家中最小的孩子,父母在对他教育上的要求也没有丝毫放松。陈毅在军队里要求官兵严守纪律,在家庭中,他同样对孩子们施行严格的纪律教育。陈小鲁从小就被教育要生活节俭,能吃苦耐劳。因为家庭经济并不宽裕,陈小鲁大部分时间都穿着哥哥们穿过的旧衣服,很少有机会穿到新衣。 陈小鲁8岁那年,跟随父母搬到北京,进入了当地的学校就读。虽然父亲是赫赫有名的元帅,陈小鲁却始终保持低调,穿着朴素,和普通孩子一样,乘公交车上下学。除了学校的领导知道他是陈毅元帅的儿子,其他同学对他的真实身份毫不知情。或许是从小受父亲影响,陈小鲁对文学和诗词情有独钟,他为人温文尔雅,待人彬彬有礼。在学校里,陈小鲁的成绩总是名列前茅,成绩优异。然而,他的运气并不算好。在高三准备高考的那一年,国家突然废除了高考制度,陈小鲁因此未能如愿进入大学,而是按照当时的政策被安排到沈阳军区的一个农场去劳动锻炼。 在农场工作了将近两年后,陈小鲁终于迎来了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得益于周总理的安排,他进入了部队,成为了一名军人。陈小鲁深知这是一个珍贵的机会,心中充满感激。他进入部队后,表现出色,努力工作,特别是在抗洪抢险时,他表现得异常勇敢积极。每年五好战士的评比中,他的名字总会出现在其中。因为工作表现突出,陈小鲁得到了军区的特批,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自1968年进入部队后,陈小鲁只有一两次回家探亲。直到1970年,父亲陈毅被确诊为晚期直肠癌,医生宣布他只能卧床休养,时日无多。陈毅想见一见远在部队的小儿子,得知这一消息后,组织安排陈小鲁返回北京探望父亲。当陈小鲁赶到家时,他看到病重的父亲在母亲的搀扶下坚持站了起来迎接他。两年未见,父亲的变化令陈小鲁震惊不已,曾经威风凛凛的父亲如今看起来已是如此苍老。看到这样的父亲,陈小鲁的眼泪涌了出来,内心的痛苦无以言表。 陈小鲁接到回家探亲的通知时,只知道父亲生病,没被告知具体病情。直到回到家中见到父亲时,才得知父亲患了直肠癌并已经做过手术。躺在病床上的陈毅被病魔折磨得消瘦,身形虚弱,陈小鲁心头又是一阵揪痛。他多么希望自己能陪着父亲度过这段艰难时光,但作为军人,他必须尽快返回部队。1972年初,陈毅的病情急剧恶化,生命进入倒计时。陈小鲁再次接到父亲病危的通知,立即赶回了北京。 此时,陈毅大部分时间处于昏迷状态。然而,当陈小鲁来到病床前时,父亲的意识突然变得清晰。他努力想要坐起来,却始终未能成功。尽管无法发出声音,陈毅紧紧握住陈小鲁的手,久久不愿松开。父亲不久后再次陷入昏迷,母亲张茜含泪一遍遍呼喊着父亲的名字。看着父亲全身插满管子,依靠这些治疗维持生命,陈小鲁心如刀割。他意识到,这样的治疗虽然延续了父亲的生命,却也带来了无尽的痛苦,而自己却无法改变这一切。 1月6日,陈毅最终未能战胜病魔,在儿子的陪伴下离开了人世。父亲的去世给陈小鲁带来了巨大的打击,之后,母亲和岳父母也相继在过度治疗中痛苦离世。这些经历深深触动了陈小鲁,他决心不让自己也走上这条路。他早早立下遗嘱,表示若自己遭遇重病,一定要尊重自然死亡的规律,拒绝过度治疗,要有尊严地死去。这种观点得到了许多人的认同。于是,陈小鲁开始大力推广生前遗嘱,这成为了他一生的事业之一。 尊严死指的是,患者在生命的最后阶段,能够有尊严地自然死亡,而不是通过医疗手段过度延续生命。患者应在清醒时立下遗嘱,选择在病情无法治愈的情况下,不再接受积极治疗,顺其自然地死亡。不同的国家对尊严死的理解各有不同。在一些西方国家,尊严死等同于安乐死,医生可在患者同意的情况下,协助其死亡。而在中国、日本和韩国,医生帮助病人死亡则是违法的。因此,尊严死在中国还是一个较新的理念,社会对它的认知也在不断发展。 尊严死的核心思想,是给那些意识丧失、无治愈希望的患者提供一个体面的死亡方式。由于传统文化的影响,很多中国家庭在亲人生命垂危时,往往会坚持尽一切办法延续生命,但忽视了病人的真实需求和痛苦。生前遗嘱倡导的是患者在清醒时自主决定如何面对死亡,以保证自己的生命质量。尽管在中国,尊严死和生前遗嘱仍然较为陌生,但这一理念已经逐渐获得了广泛的支持。 陈小鲁深知父亲的离世给自己带来的创伤,因此,他立志推广尊严死和生前遗嘱这一理念,让更多的人了解这一观念,减少不必要的痛苦。2013年,他与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共同成立了北京生前遗嘱推广协会,积极推广这一理念。他希望通过这项事业,能够让那些重病患者在生命的最后阶段有更多的选择,并且在面对死亡时不再感到恐惧与无助。陈小鲁推广生前遗嘱的努力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并且得到了许多知名人士的支持。例如,著名女作家琼瑶在2017年3月,通过公开信表达了自己对尊严死的支持,明确表示自己得了重病后不愿接受大手术和加护病房治疗,宁愿尊严地死去。然而,就在陈小鲁为推广生前遗嘱而努力时,命运却没有给他足够的时间。在2018年2月28日,陈小鲁因突发急性心肌梗塞突然去世。尽管他生前有许多关于尊严死和生前遗嘱的计划,但由于去世太过突然,这些愿望未能实现,这也成了他一生的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