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氏春秋》记载,孔子的学生南宫括(并非周初的南宫括),在与鲁穆公交谈时提到:君独不曾听过成王定都成周的事吗?南宫括说,周成王当时选择了成周作为都城,这座城位于今天的洛阳一带,也叫做新邑或洛邑。然而,司马迁却认为,历史上学者普遍认为周朝的征伐,定都在洛邑,但他指出,实际情况并非如此。周成王派遣召公等人在洛邑建立了基础,但最后周成王还是选择迁都至丰镐(即镐京,或称宗周),直到周平王东迁后,周朝才最终确定洛阳为都城。这个问题的关键在于,史记记载周武王曾经提到洛地离天命之都很近,以后就定都在这里,那么,既然武王已决定定都洛地,为什么史记又说成王最后选择迁都到丰镐呢?史记否定了成王定都洛阳的说法,而《吕氏春秋》明确指出成王的都城是洛阳,甚至在《尚书》中,周公旦也有伻(使)从王于周(即新邑成周)的记载。那么,西周的成王到底有没有定都成周呢?通过考古学的发现,我们或许能够给出新的答案,也许可以推翻史记的某些记载。
考古学为这个问题提供了新的视角。1960年代,陕西宝鸡市的一个农民在土里挖出一件西周的青铜器,这件器物铭文中记录了成王的相关内容。这件器物是名为何尊的西周贵族所制作的祭器,铭文总共有12行,122个字。这段铭文的历史意义重大,因此被列为中国首批禁止出国展览的文物。铭文的内容表明,周成王的确选择定都于成周,这直接推翻了《史记》的记载。此外,铭文还追忆了周武王当年所说的余其宅兹中国,自之乂民,这也被认为是中国这一词汇最早的文字记录。 考古学家的发现表明,周武王选择洛地作为都城,肯定有多方面的原因,包括军事、地理、政治等因素,但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是洛地的悠久历史。《史记》提到,周武王之所以选择洛地,是因为这里离天命之都较近,而且还与有夏之居这一因素相关。而令人惊讶的是,考古研究发现,洛地一带确实有着极其深远的历史渊源。比如,仰韶文化就出现在洛阳附近,距今大约7000至5000年,扩展范围覆盖广泛,甚至向东延伸至豫东,向南到达鄂西,向西延至甘青,向北则跨越了河套地区。而仰韶文化的核心区域就位于河南三门峡,离今天的洛阳不过百公里左右。除此之外,双槐树遗址也位于郑州巩义市,距今约5300年,是早期中华文明的根基之一,因此有学者称其为早期中华文明的胚胎,这片区域正是中华文明的发源地。 二里头遗址、洛阳偃师商城、郑州商城等遗址,都是夏商时期的政治中心,这些遗址的规模、规格、出土的文物都极为惊人,可以说它们早已是考古学界的重要发现。从这些考古遗址可以看出,早在周朝建立之前的4000年间,洛阳及其周边地区就一直是政治的中心,是所谓天子之国的核心区域。根据这些考古证据,不难推测,在远古时代,这些强大的政治势力会根据天文和地理的知识,以自己的都城为中心,划定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并认为自己位于天命之都附近,是处于中央之国的位置,也就是后来的中国。因此,周武王最终选择洛地建都,并在历史中首次称呼这片区域为中国。从西方的视角看,血统在许多文化中都扮演着重要角色,但中国文化更强调的是传承。在很多情况下,中华文明的形成和发展可以追溯到其深厚的历史根源。周武王选择洛邑作为都城,赋予这一地区历史和文化的重任,也让中原一带的洛阳地区成为了中国古代的中心。周朝的定都不仅仅是一个政治决策,它与历史、文化的传承有着深远的关系。这是西方文明难以比拟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