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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9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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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粮食，没有退路，只有冰天雪地和敌人的炮火。

872天，百万人死去，这是列宁格勒——人类战争史上最漫长、最残酷的围城，也最值得铭记的抗争。

文｜潇湘倦客

铁壁合围

1941年9月4日清晨，列宁格勒的雾还没完全散。郊外的原野上，农田、河道和低矮的林带在湿白的空气里若隐若现。等雾薄了，人们才看清，那是坦克，一排，接一排，从地平线压了过来。南面、西面、东面都传来引擎的轰鸣，仿佛整座城市被推入一个收紧的铁圈。北面卡累利阿地峡上，芬兰军也正缓缓推进，

就在前一天，希特勒签了第35号指令，“列宁格勒必须从地球上消失。”这项指令在纳粹“巴巴罗萨”计划的原始蓝图中，列宁格勒被标注为“布尔什维克主义的发祥地”，必须连同居民一起抹去。

但当德军将领们站在城外高地上眺望时，他们意识到，硬攻这样一座拥有人口逾三百万、城防坚固的堡垒，所付出的代价将难以承受。于是，一个更残酷的计划形成了——用饥饿代替炮弹，让整座城市在无声中死去。

几天后，德军装甲部队突入施吕瑟尔堡，苏联守军才意识到灾难的严重性。这座看起来不起眼的小城，却是通往摩尔曼斯克的最后一条铁路要道。铁轨炸断的那一刻，列宁格勒的对外陆路被彻底断绝。与此同时在西线，普希金诺和卢加也相继被德军攻陷，列宁格勒被完全包围。

城里传单很快贴满街口：“宁死不屈，列宁的城市永远是我们的！”口号迅速点燃了市民的斗志。工厂工人、大学生、家庭主妇……不分男女老少，纷纷行动起来，拿起武器，投入到保卫城市的战斗中。苏德的装备差距明显，苏军用临时焊上钢板的农用拖拉机推到前线，勉强顶在德军坦克前面。

军事力量更加悬殊，德北方集团军此时已集结了23个精锐师，加上芬兰方面又有15个师和3个旅，空中支援的飞机加起来超过1600架。列宁格勒，成了一块被合围、且无路可退的孤岛。

饥饿武器

9月8日，德军开始对城市进行系统性轰炸，仅仅三个月，德军便向列宁格勒投下7万枚炸弹。并进行了27次大规模炮击，城市上空几乎没有一刻安静。

冬天很快逼近，而德军的围困越来越紧张，此时的城市里食物已经严重短缺，政府实施了食物配给，而配给单上的数字让人心里一凉：每天150克面包。而且那不是真正的面包，颜色暗沉，夹着木屑和纸浆。有人捏一捏就能掉下粉末。

那年冬天，死亡是街头最常见的风景。路边躺着的，是推不回家的老人；木板车上盖着一块破毯子，下面可能是父亲，也可能是邻居。没人有力气挖坑，尸体常常就堆在一旁。

尤拉·里亚宾金，15岁。他在日记里写：“我正在变成一只动物。”字很小，像是怕别人看到。他说自己和妹妹为几粒面包屑吵架，还用“堕落”这个词形容自己。

城内所有的鸟雀、老鼠及宠物都被生还者吃光后，甚至出现了同类相食的情况，列宁格勒警察因而组成一个特别师以阻止同类相食的情况发生。

为了保卫列宁格勒，苏军建立一条进入市内的物资供应线，该路线从拉多加湾湖南面开始，在温暖的季节可驾船通过及在冬季冰封时车辆可以通过，于是，一条通往外界的通道被画了出来。后来人们叫它“生命之路”。因为该道路非常危险，车辆可能被雪阻塞或被德军炮轰冰面裂开而沉入湖中，此条路线死亡率非常高。

第一批车出发时，天还没亮。司机们知道危险，德军的轰炸机会盯着湖面，冰下的暗流也会随时裂开。他们把车灯罩上，只留一条缝，像蒙着眼走夜路。但他们把第一批面粉运进城时，人们才知道，这条冰路是唯一的希望。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生命之路送来了几千吨物资，也送走了一百四十多万平民。能走的，大多是老人和孩子；留下的，多是还想打仗、还能干活的人。

不屈之城

围城的日子里，列宁格勒的工厂没停过。即便炮弹落在厂区外，机器还是响着。武器、弹药从这些厂房里运出去，又在城外的战壕里响起来。

据统计，当时每天大约有45000人参与修筑防御工事。他们在炮火下搬石块、挖掩体，冬天的土冻得像铁，用撬棍都难撬开。工地旁边常常有人倒下，有的是被弹片击中，有的是饿晕的。

生活也在另一条线上继续。剧院偶尔会演契诃夫的戏，观众不多，更多人是冲着那盏昏黄的灯和短暂的温暖去的。学校搬进防空洞，老师的粉笔在潮湿的黑板上发涩的声响，让人知道课程还在。

城里还有一群科学家，守着农作物种子库，那是世界上最大的种子保存地之一。他们在没有供暖的房间里值守，手上戴着破棉手套，记录温湿度。有几个人死在了库房的地板上，身边的抽屉里还放着种子样板。

1944年1月，列宁格勒方面军、沃尔霍夫方面军和波罗的海第二方面军对德军发动大规模反攻。先后收复了红村、乌里茨克、普希金、诺夫哥罗德和卢加等城市，战线终于被撕开了缺口，列宁格勒通往莫斯科的十月铁路线被打通了。

当第一列火车缓缓驶进城，车厢里装着满满的粮食，站台上的人哭了。

永生的记忆

1944年1月27日，围城结束。炮声渐渐远去，涅瓦河上放起了烟花。幸存的人彼此拥抱。不少人其实不知道，在这872天的围城战中，苏军伤亡高达133万人，占参战总兵力的三分之二；超过100—150万平民因饥饿、疾病和轰炸死亡，在1942年1月至2月高峰期每日死亡约7000至10000人；140万以上的平民及受伤士兵撤离，其中很多在撤离时死于轰炸及饥荒。

战后，列宁格勒的街道像被锯齿割过，建筑物布满弹痕。地面到处都是炸弹的弹坑

2015年的春天，圣伊萨克教堂前游客很多。很少有人留意到墙上的那些小小的修复痕迹。有人做了一张对比照片：一边是1942年9月30日，围城中的人们在教堂里分拣稀少的白菜；另一边，是2015年4月，同一个地方安静地沐浴阳光。时间把它们放在一起，像在提醒人们曾经发生过什么。

现在，1月27日被定为“俄罗斯军人荣誉日”，以纪念这场惨烈的围城战的胜利。

参考资料：

《列宁格勒战役》戴维·M.格兰茨著

《列宁格勒被困九百天》[美]哈里森·索尔兹伯里著

————☀本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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