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历史的人会注意到,清代的宗室王爵封号与此前汉、唐、明等王朝有显著差别。
在汉唐明三代,王爷的封号大多以地名为准,比如“秦王”“燕王”,一听便知其封地所在。但进入清朝之后,这种传统骤然消失。清代的王爷们,几乎清一色以寓意吉祥或褒扬的字眼为封号。例如睿亲王多尔衮,封号中的“睿”即代表其聪明睿智;怡亲王允祥,其“怡”字在满语中意味着喜悦,展现了雍正对弟弟允祥的宠爱和寄托。为何清朝彻底放弃了“以地名为号”的制度,这就要从分封制度的历史渊源说起。
早在西周建立之初,周天子施行分封制,广设诸侯国。这些封号往往直接来源于封地,如姜子牙受封齐地,故称齐国;周公旦受封曲阜,却号为鲁国,原因至今尚有学界争议。随着时间推移,即便封地迁徙,封号往往也不更改,逐渐成为特定地理区域的代称。周朝近八百年的历史,塑造了“齐鲁”“燕赵”等地理文化名号。至春秋战国时期,经过兼并,形成七雄大国,这些地名因其资源与地位优势,更成为后世封号的热门选择。
秦亡汉兴后,刘邦设郡县制与分封制并行,宗室诸子多被分封为王。封号基本沿用春秋战国旧国名,如齐、赵、燕等。齐王刘肥的封地虽不等同战国齐国全境,但仍在齐地范围之内。随着宗室增多,旧有的大国名不够使用,汉代王爵逐渐直接采用郡县地名,如昌邑王刘贺,即因封地在昌邑。此时一字封号与二字封号只是反映封地大小与王爵级别,并无尊卑之分。到西晋以后,亲王、郡王开始严格区分,亲王多用一字古国名,郡王则以二字郡名为号,唐明沿袭此制,燕王朱棣、秦王李世民等皆是典型。
但唐中后期因皇子多滞留京畿,封地制度名存实亡,于是逐渐出现“吉祥字封号”。寿王、端王、康王皆属此类,更多体现父母的寄托与期许。宋朝时,宗室地位更受限制,皇子大多不得外出就藩,封号与实际地名已无对应意义,因此吉祥封号盛行。明代初期恢复“就藩制”,藩王依旧以地名为号,但到晚明再度出现吉祥封号的趋势,如福王、瑞王、惠王,显示制度已有松动。
清朝王爵之所以彻底抛弃地名封号,与自身的历史背景息息相关。努尔哈赤时期,贝勒们的称呼多以部落为标识,但努尔哈赤与其子孙中已有“加美号”的先例,如“墨尔根戴青贝勒”(聪慧之王)。皇太极称帝后,引入汉制设亲王、郡王,但彼时清军尚在关外,不可能以明朝控制的关中、燕地为名,否则自取其辱。同时,皇太极极为忌讳宗室坐拥封地,担心其尾大不掉,因此根本不可能授予实地。于是,清代封号自然而然承袭满洲传统,以吉祥字为主。
例如礼亲王代善,其满语封号意为庄重有礼,遂取汉字“礼”;睿亲王多尔衮本为“聪睿王”,翻译成汉字即“睿”;武英郡王阿济格,满语意为“英勇武者”,翻译后成为“武英”。这些称号不仅符合清代宗室“无封地”的现实,也延续了满洲贵族“封号带有美誉”的习惯。入关前后,清朝战事频繁,王爵升降频仍,一字、二字封号的区分日渐模糊。顺治年间后,清廷彻底规范宗室制度,统一改为一字吉祥封号,不再使用地名,形成了清代特有的王爵体系。
由此可见,清朝王爷们的封号体现了与中原王朝不同的政治逻辑:他们没有独立封地,必须长期留在京师,皇权得以牢牢掌控。封号也不再是地理象征,而是一种象征性的美誉与吉兆。这种制度安排,不仅出于防范宗室割据的考虑,也延续了满洲的传统文化。换句话说,清朝的“吉祥字封号”,既是现实政治的产物,也是民族文化融合的结果。
你若能选择一个清代王爵封号,你会倾向于“睿”“怡”这类智慧与喜乐,还是“肃”“豫”这种威严与安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