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脉传承｜中国书画艺术代表人物：画家裴士戎
【艺术简历】
裴士戎，生于1941年，安徽人，中国画学会创会理事。少年时在山东开始学习中国画，六十年代初从师山东著名画家黑白龙先生和工笔花鸟画家朱燕慈，后在贵州铁路从事公安工作。1979年筹办广西第一家画院——柳州画院，1992年调任桂林画院，1996年调安徽泾县中国宣纸集团艺术工作室从事专业创作。2003年广西美术出版社出版大型画集《裴士戎画集》。2013年由天津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发行《裴士戎小品集》，作品集收录其百余幅精品册页小品画。新的“裴士戎画集”由中国人民美朮出版社正在付印中。
《荷风》纸本水墨 180cm×97cm 2025年作
笔墨称雄
——裴士戎和他的大写意花鸟画
孙克
画家裴士戎是我多年老友，在大写意花鸟画方面造诣颇深。其性格爽朗豪放，胸怀敞亮，每次来到舍下，必纵谈书画写意问题，尤其关注宣纸的制法。他总是从画家的要求出发，研究古法造纸所以能做到“纸寿千年”的原因，以及当下一些宣纸厂家使用化工物品追求快速漂白对原料纤维产生的负面影响。这是关乎当代画家作品长久保存的问题，对此我也是深有体会，于是成为我们经常谈论的话题。日前裴士戎来访，谈及他即将出版的一本画集并邀我著一短文，盛意难却，加之时常思考中国画的大写意问题，便借此写些感想。
《荷池鱼鹰》纸本水墨 180cm×97cm 2024年作
中国画历来注重写意精神，在东方文学审美与书法文化的影响下，形成了独特的笔墨技法。宋元之际，文人写意画兴起。虽然苏东坡“论画以形似，见与儿童邻”的诗句影响深远，后来的文人画却并未放弃形似，只是绘画（尤其是花鸟画）更强调人与自然的深刻联系，强调造型表达中蕴含的文化意蕴与画家的人格体现，也就是说把造型艺术的绘画推向更高的文化精神层面。从这样的角度认识文人画的审美特征与发展脉络，应该能帮助人们更好地理解中国画的审美独特性，以及它能屹立于世界民族文化之林的原因。
《阳朔见鹰》纸本水墨 180cm×97cm 2024年作
就文人写意花鸟画来讲，它从元明清到近现代，无疑是由文人抒发性灵的“阳春白雪”式的高雅文化逐步在社会力量的推动与一代代画家的艺术实践中成为更多人接受与欣赏的主流。明清之际，社会经济发展，苏州、扬州手工业兴盛，商人地位提高，书画市场兴起，如以扬州八家为代表的画派形成，文人写意画进入百姓人家。近代以来，在海派写意花鸟画家赵之谦、蒲作英，尤其是吴昌硕的影响下，齐白石以其雅俗共赏的高度艺术成就，继吴昌硕之后，在20世纪把大写意艺术推向巅峰，得到广大群众的喜爱，他的作品甚至被印制在搪瓷日用品上，这也是对中国画历史空前的记录。当然，吴昌硕、齐白石所处的时代与他们的艺术人生是后人不可复制的，但是他们的艺术光芒仍然激励着无数后来者。在吴昌硕、齐白石之后，不仅有李苦禅、潘天寿等大师继踵，他们身后还有许多志存高远的学者在这条道路上苦修努力着，其中就有我的老友画家裴士戎。
《凌寒独自开》纸本水墨 180cm×97cm 2014年作
听我的老友裴士戎笑谈过，他少年时初次见到齐白石的画时，就激动地想一定要学白石老人这样的大写意画。大写意画是高难度艺术，怀着对写意艺术的热爱，裴士戎知难而上，几十年里辛苦努力付出，终于令他的大写意花鸟画呈现出题材别致、意趣盎然、笔墨浑厚、恣肆雄放的个性面貌。大写意花鸟画的难处在于物象的表达不以肖似为目的，却能以精炼简洁的笔墨达到形肖之上的神似，其中又蕴涵着丰富的意趣与情感。
《逐浪》纸本水墨 154cm×83cm 2024年作
许多人观看的时候，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这就是大写意艺术的魅力所在吧。裴士戎1944年生于安徽宣州郎溪，少年时在山东开始学习中国画，师从名画家黑白龙先生和工笔画家朱燕慈先生，这为他奠定了绘画入门基础。据我所知，他没有进过专业美术院校，但其绘画才华却丝毫不逊。其后，他在辗转的工作过程中仍然坚持作画，追求自己的理想。机会的到来是在20世纪80年代初，他的绘画才华和组织工作能力得到广西壮族自治区领导的赏识，他被指定创办柳州画院，后又成为桂林画院的画家。
《火鸡》纸本水墨 138cm×68cm 2012年作
在我日渐模糊的记忆中，我与他的人和画的初识大约就在此时。裴士戎毕竟是安徽人，后来回到宣纸的故乡泾县，就职于红星造纸集团。对于最为需求好纸作写意画的他来讲，这可谓得其所哉。每位画家都需要自己称手的作画工具——纸、笔、墨、砚，纸乃第一要素。记得他第一次到我家，谈得最多的便是宣纸的制作，其中关于化学漂白之弊讲得非常明白，令我茅塞顿开。裴士戎性格直爽、胸怀坦荡，他把对宣纸品质的忧虑，不仅讲给画家们听，还主动向有关领导写信反映自己的想法。我想，无论如何这都说明他这个人做事的执着真诚，值得佩服。
《秋实》纸本水墨 78cm×48cm 2020年作
裴士戎在大写意花鸟画艺术的道路上不断前进，逐渐形成个人面貌。我在前面写到，大写意花鸟画是高难度艺术，题材上趋于极简，笔墨要求极高。八大山人的画，有的只有一条鱼；白石画虾数只，能够给人一种自由神畅之感，思想内涵十分深刻。白石老人能够突破前人，不仅仅在于作画题材的开拓——不限于枯木竹石、梅兰竹菊，更在于从当代人目光所及的事物中获得灵感，独创一格，发前人所未发，令人耳目一新，终成为一代宗师。白石的艺术成就在于他独特的笔墨风格，师古而不泥古，他的红花墨叶一路也与吴昌硕拉开了很大的距离，尽管他对吴昌硕十分崇拜。
《寒鱼依密藻》纸本水墨 138cm×48cm 2023年作
我以白石老人来比照裴士戎，是因为看到他同样学习前人，同时多视野地从身边寻觅适于自己笔墨表达的题材。例如他画一幅凌霄花，主体却是古人从未见过的火鸡，这种鸡喙下有一片红色赘肉，鸡尾如蒲扇般张开，很适合浓墨落笔；还有他画的另一件梨园火鸡图，张开的尾部以焦墨枯笔绘就，如书法的飞白，也极有趣味，这些火鸡被他巧妙地捕捉成为新颖画题，令人称奇。他的作品里也有大鱼小鱼，记得八大山人也画过一条鱼，只是老裴的鱼似乎更活泼生动、惹人喜爱。八大山人的作品里有他的孤独与冷峻，那是一种遗民的心态，不会出现在现代人的身上，裴士戎学习古人又不泥于古人，可谓同工而异曲。
《梅鹤图》纸本水墨 138cm×48cm 2024年作
中国画家讲究笔墨，记得有人对此颇反感，这是艺术观念的分歧或缺乏理解所致，不可苛求。但是这种态度如果出现在中国画家的身上，说明他对祖国文化的认知尚在门外。中国画始终受中国书法的影响，书法用笔变化无穷，写意画更把墨法的浓淡枯湿技巧（黄宾虹更提出“五笔七墨”论）在宣纸上如魔法般发挥得淋漓尽致。事实上，没有笔法、墨法，中国画的美学价值就无从谈起。当然，运用好笔墨并不容易。在绘画中，笔墨是表达物象的工具，但当画家通过笔墨传递情感意蕴，线条与墨韵或轻柔或雄厚、或委婉或奔放，笔墨便成了衡量作品境界与格调的标尺。若进一步思考其中蕴含的儒家文化对立统一的中庸之道，则会给我们更深刻的启发，从而认识大写意艺术的难度与魅力。在裴士戎的艺术作品中，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他几十年来对笔墨精神的领悟和为此付出的努力。
《为抽新叶看春花》纸本水墨 138cm×34cm 2024年作
大写意花鸟画承载了千年的传统，文化底蕴深厚，深得人民喜爱，只是由于其属于高难度、高境界的艺术，画家需要具有很高的感悟力、笔墨功力、学识修养，以及高旷的胸襟人格，更要有百折不挠、不耽名利、甘于寂寞、不断攀登的精神，方可能有所成就。这是许多人想做而难以做到的。画家裴士戎在写意花鸟的艺术园圃里，苦心耕耘数十载，只为当年他对大写意花鸟画艺术一见倾心的热爱。如今他年近耄耋，仍童心未泯，尽日不计成败，醉心笔墨，挥毫不辍。我相信裴士戎定会如画坛先贤般脱尽俗尘，进入炉火纯青的境界，其艺术定将为后人所铭记。这是我对老友的信心与期待。
2025年乙巳暮春时节于京华
《日落夕阳柿添红》纸本水墨 138cm×34cm 2024年作
《鱼戏清溪弄碧波》纸本水墨 138cm×34cm 2024年作
《一枝孤寒细细香》纸本水墨 138cm×34cm 2024年作
《野溪时》纸本水墨 180cm×48cm 2024年作
《物竞天择》纸本水墨 68cm×128cm 2024年作
《泰岱观松归》纸本水墨 124cm×124cm 2016年作
《才上枝头》纸本水墨 68cm×68cm 2018年作
《觅》纸本水墨 90cm×68cm 2021年作
《松鹰》纸本水墨 90cm×68cm 2025年作
《老树虬枝吐白华》纸本水墨 68cm×48cm 2023年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