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日子掰开,像掰开一块压得极紧的茶饼。
干茶发出轻响,像岁月在骨骼里松动。
沸水下去,叶脉舒展,像一条被折叠多年的河,终于在这一刻开始缓缓流动。
第一泡,是醒神。
热气扑面,像把深夜屏幕上的蓝光蒸发,留下两团温热的雾。
你闭上眼睛,听见茶汤在杯壁旋转,像在替你说:
“别急,先让心跳回到1.0倍速。”
第二泡,是回甘。
舌尖先触到微涩,像生活偶尔冒出的尖锐。
下一秒,甘甜从舌底升起,像把旧伤重新翻译成了安慰。
冷暖在此刻被重新定义:
不是体温,是茶汤穿过喉咙时,
替灵魂找到的那条暗道。
第三泡,是出口。
茶叶完全打开,像把多年未拆的信封摊平。
信里写着:
“你无需远行,只要让呼吸慢下来,
风就会从窗棂里进来,
替你翻开下一页。”
于是你把杯子举到眉间,
像举一盏小型的月亮。
茶汤表面浮动的光斑,
就是岁月留给灵魂的出口——
不宽,只够一人侧身;
不远,刚好到心底。
茶水渐凉,
你把杯底最后一滴倒进窗台的花盆,
听见泥土轻轻吸饱水分,
像岁月终于把一句“慢慢来”
写进了根须。
悠然,不在远方,
在每一次呼吸与茶汤的缝隙之间。
冷暖,不必争辩,
杯沿与唇瓣早已达成和解。
出口,其实一直开着,
只要你在端起杯子的那一刻,
愿意把世界静音三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