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官未必是好事--权臣伯颜的倒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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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9-13 09:3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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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元朝末年的政治舞台上,伯颜,这位蒙古蔑儿乞部的风云人物,犹如一颗耀眼却又危险的流星,划过了那个动荡的时代。他的一生,从默默无闻到权倾朝野,最终却又迅速陨落,恰似一场华丽而又悲凉的梦,深刻地诠释了 “升官未必是好事” 这一充满警示意味的道理。

一、寒门崛起:从战场勇士到朝堂新贵

伯颜出生于一个并不起眼的家庭,其祖父称海,不过是一位领军百户,在宪宗攻宋合州钓鱼山时,不幸战死沙场。父亲谨只儿,在仁宗时担任总领太后兴圣宫宿卫之职。这样的家庭背景,在当时的蒙古贵族圈中,只能算是底层。然而,命运的齿轮却在不经意间开始转动。

元成宗时期,年仅十五岁的伯颜,迎来了人生中的第一个重要机遇 —— 被选派侍奉皇侄海山。大德三年(1299 年),伯颜跟随海山出镇北边,就此踏上了征战之路。在与西北叛王海都、都哇的多次激战中,伯颜展现出了非凡的勇气与军事才能。战场上的他,冲锋陷阵,毫不畏惧,多次立下赫赫战功。

大德十一年(1307 年),成宗驾崩,海山率部南还争夺皇位。在和林大会诸王驸马之时,海山为了表彰伯颜的功绩,赐给他 “拔都儿” 的光荣称号,这一称号,在蒙古语中意为勇士,是对伯颜英勇表现的极高赞誉。自此,伯颜开始在元朝的政治舞台上崭露头角。

海山即位,是为元武宗。武宗对伯颜极为赏识,不断委以重任。伯颜先后担任吏部尚书、尚服院使、御史中丞等重要官职。至大二年(1309 年)十一月,更是被任命为尚书平章政事,并特赐蛟龙虎符,统领右卫阿速亲军都指挥使司达鲁花赤,手中掌握了相当可观的军权,其政治地位也随之迅速攀升。

二、两都立功:从外放受挫到权倾朝野

武宗驾崩后,仁宗继位。仁宗时期,伯颜的仕途遭遇了挫折,被外放至河南担任封疆大吏。但命运似乎总是喜欢捉弄人,在两都之战爆发时,伯颜果断选择支持昔日旧主武宗之子文宗。

他积极响应燕铁木儿的号召,筹集粮饷费用,征发民丁,增置驿马,补城浚濠,精心筹备战守之具,并挑选了五千骁勇善战之士,护送怀王(即后来的文宗)北行。在此过程中,他果断处死了持异议的同僚平章曲烈以及企图谋刺他的参政脱烈台,展现出了非凡的决断力与果敢的性格。

文宗顺利即位后,对伯颜论功行赏。伯颜因此被特加银青荣禄大夫,继续统领宿卫,随后又加太尉,进开府仪同三司、录军国重事、御史大夫、中政院使等一系列显赫官职。天历二年(1329 年)正月,拜太保,加忠翊侍卫亲军都指挥使。元明宗即位后,他又担任中书左丞相。明宗暴死后,文宗再次嗣位,伯颜又被加任储政院使。

至顺元年(1330 年),文宗因其功大,特令他在饮宴时比照诸宗王享有 “喝盏” 之礼,并赐怯薛歹百人,蔑儿乞百人,阿速百人为其宿卫,还将世祖阔阔出太子女孙卜颜的斤许配给他。至顺二年八月,伯颜进封浚宁王,并追封其先三世为王。至顺三年,朝廷下诏在涿州、汴梁为伯颜建立生祠,立碑铭记其拥立之功。此时的伯颜,可谓是荣耀至极,权势滔天,达到了人生的巅峰。

三、独揽大权:从铲除异己到倒行逆施

燕帖木儿在世时,在朝堂上一手遮天,伯颜虽地位仅次于他,但在实际政务中发挥的作用相对有限。然而,当荒淫骄奢的燕帖木儿死后,伯颜迎来了权力的真空期。他全力支持文宗卜答失里皇后拥立顺帝妥欢帖木儿继位,并在燕帖木儿之弟撒敦死后,开始逐步取代钦察家族在朝廷中的地位。

中书左丞相、燕铁木儿的儿子唐其势,眼见伯颜独得势,心中极为不忿,耻于位居其下,忿然说道:“天下本我家天下也,伯颜何人而位居吾上。” 于是,他与其叔塔里蓄谋发动政变,还交结诸王晃火帖木儿。然而,他们的阴谋被郯王彻彻秃告发。后至元元年(1335 年)六月,伯颜先发制人,果断捕杀唐其势及其弟塔剌海。皇后伯牙吾氏,作为燕铁木儿的女儿,试图庇护其兄弟,也被伯颜毫不留情地逐出宫并毒死。塔里举兵反叛,杀死朝廷使者,北奔诸王晃火帖木儿。伯颜亲自率军征讨,最终将塔里抓获并处死,晃火帖木儿无奈自杀。

经此一役,伯颜彻底铲除了钦察家族的势力,开始独揽大权。七月,朝廷专命伯颜为中书右丞相,罢去左丞相不设,并赐 “答剌罕” 之号,且允许其子孙世袭。自此,朝廷的政令皆出自伯颜之手,他真正成为了元朝的实际掌权者,带领大元朝进入了所谓的 “伯颜时代”。

伯颜掌权后,内心深处那狭隘又强烈的惟蒙古贵族独尊意识开始极度膨胀。他对汉人和南人充满了猜忌和鄙视,认为大元朝自从忽必烈驾崩后,就逐渐滑向了错误的道路,而他所臆想出来的 “理想国至元时代”,是一个纯草原化的政府形态。为了实现这个虚幻的理想,他开始推行一系列倒行逆施的政策。

在彻里帖木儿的建议下,伯颜首先下诏停罢科举。科举制度,本是选拔人才的重要途径,它为无数寒门子弟提供了晋升的机会,促进了社会的阶层流动。然而,伯颜却认为科举不利于蒙古贵族的统治,将其废除,这一举措,使得众多渴望通过科举改变命运的学子们梦想破灭,也严重打击了汉族士人的积极性,破坏了元朝的人才选拔机制。

紧接着,他禁止汉人、南人、高丽人拥有军器和马匹,甚至荒唐到禁止农家用铁禾叉,理由是担心他们造反。同时,他不但禁止蒙古人、色目人学习汉文化、与汉人南人打交道,还禁止汉人南人学习蒙古文、色目文字。在官职任命方面,他规定很多政府职位只能由蒙古人、色目人充当,将民族压迫政策推行到了极致。随着民间反抗活动频繁兴起,伯颜甚至提出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建议 —— 杀尽张、王、刘、李、赵五大汉姓之人。幸好元顺帝觉得这个想法太过丧心病狂,坚决反对,才使得这一疯狂的计划没有得以实施。

为了完全掌控皇帝,伯颜派自己的侄子脱脱到顺帝身边,监视顺帝的起居言行。他不能容忍任何人违逆他的意志,将反对他的人统统赶出朝廷,不但排斥异己,还擅自诛杀诸王彻彻秃,贬斥宣让王帖木儿不花、威顺王宽彻普华。在他掌权期间,百官无不仰其鼻息,战战兢兢地度日。

某次伯颜过生日,前来为他祝寿的官员人山人海,挤满了整个街道,甚至引发了踩踏事件,一位老年汉官不幸被踩踏而死,其权势之盛,由此可见一斑。在他柄国的六年中,积累了惊人的财富。除了朝廷对他的丰厚赏赐外,他还公然卖官鬻爵,肆无忌惮地敛财。当时,天下的贡赋几乎都流入了伯颜的家中,省、台官多出其门下。每次罢朝,官员们都簇拥着他离开,以至于朝廷之中几乎空无一人,其专横跋扈的程度,达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四、众叛亲离:从权势巅峰到凄凉落幕

伯颜的倒行逆施,引起了那些儒化的蒙古、色目儒士们的强烈不满,他的专横跋扈更是为他树立了无数的敌人。就连他的亲侄儿脱脱,也对他的所作所为深感忧虑,担心他会重蹈上一个权臣钦察家族的覆辙,最终为家族带来灭顶之灾。于是,脱脱经过深思熟虑,决定主动投向皇帝,取得顺帝的信任,决心将这个把家族和国家都推向危险边缘的大伯赶下台。

至元六年(1340 年)二月,机会终于来了。一天,伯颜邀请元顺帝一起前往柳林狩猎,元顺帝称自己身体不适,未能同行。伯颜带着太子燕帖古思在柳林尽情狩猎之时,却不知一场针对他的政变正在悄然酝酿。脱脱迅速行动起来,趁着伯颜不在京城,控制了京城的宿卫,掌握了京城的局势。

二月十五日夜,顺帝秘密召见亲信大臣,历数伯颜的种种罪状,随后下诏罢免伯颜,并命中书平章政事只儿瓦歹连夜赶赴柳林,向伯颜宣读诏书。二月十六日,当伯颜收到罢免他的诏书时,犹如晴天霹雳,整个人都懵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短暂的震惊之后,迅速率领卫队返回京城,企图挽回局面。

然而,当他到达京城时,却发现城门紧闭,他视为亲儿子的侄子脱脱站在城头,冷冷地看着他,不许他进入。脱脱高声对卫队宣布:“圣旨只是罢免丞相一人,随从诸官都是无罪的,可以各自归还本卫。” 伯颜的卫队士兵们听闻此言,见大势已去,纷纷作鸟兽散。曾经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大丞相伯颜,瞬间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伯颜试图向民众宣扬脱脱忤逆不孝的名声,以挽回一些局面。但一切都已经无济于事,他的命运之轮已经开始急速逆转。还没等他缓过神来,顺帝又下诏将他安置到南恩州阳春县(今广东阳春)。年迈的伯颜,此时只能拖着疲惫而又凄凉的身躯,踏上了前往南恩州的道路。当他走到龙兴路驿舍时,心力交瘁的他终于支撑不住,病死在了那里,享年六十一岁。

伯颜的倒台,标志着他那虚幻的 “理想国至元恢复梦” 的彻底覆灭,同时也为脱脱的至正更化拉开了序幕,大元朝由此从伯颜时代进入了脱脱时代。脱脱师从名儒吴直方,深受儒家文化的熏陶,他与思想僵化又顽固的伯颜截然不同。在他的思想中,除了蒙古根深蒂固的主奴观念外,还融入了一层汉儒的忠君思想。因此,在皇帝和伯父之间,他毅然选择了皇帝,背叛了伯父。协助皇帝搞垮伯颜后,脱脱开始在政治上大展宏图,试图为已经风雨飘摇的大元王朝续命。

回顾伯颜的一生,他从一个出身平凡的小卒,凭借着自身的努力和机遇,一步步登上了权力的巅峰。然而,在权力的诱惑面前,他逐渐迷失了自我,变得贪婪、专横、残忍。他所推行的一系列倒行逆施的政策,不仅加剧了民族矛盾,破坏了社会的稳定,也将自己和家族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他的经历,无疑是对 “升官未必是好事” 这一观点的生动诠释。权力,犹如一把双刃剑,既能让人享受荣耀和地位,也能让人陷入无尽的罪恶和痛苦之中。如果不能正确对待权力,合理运用权力,那么升官带来的,很可能不是幸福和成就,而是灾难和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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