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1年12月1日,在辛亥革命的背景下,外蒙古和唐努乌梁海宣布脱离清朝统治,并向俄国沙皇提出请求,邀请俄罗斯的军队立刻进入外蒙古与乌梁海地区进行驻扎。沙皇尼古拉二世迅速作出回应,声称“俄国民在图瓦遭受袭击”,以此为理由下令派遣军队进入这两个地区,并宣布其为沙俄的“保护国”。唐努乌梁海于1921年改名为图瓦共和国,最终于1944年并入苏联版图。
回顾历史,唐努乌梁海地区先后遭受了匈奴、鲜卑、柔然、吉尔吉斯、蒙古以及准噶尔等多民族的侵略和统治。公元1271年,唐努乌梁海归属元朝统治,但随着元朝大都被徐达攻占,元惠宗等北元余部撤退至蒙古和唐努乌梁海,直到1758年,清朝才再次夺回此地的控制权。事实上,唐努乌梁海及其后来的图瓦共和国几乎从未享有过稳定的政治局势,因此当清朝衰弱时,它毫不犹豫地将其交给了沙俄。
无论是沙俄帝国还是苏联时期,图瓦地理位置的特殊性注定了它无法拥有持续发展的机会。尤其在苏联时期,图瓦的传统语言、文化、风俗和宗教几乎被“清洗”殆尽,最终成为苏联在亚洲中部的一个战略缓冲区。苏联解体后,图瓦逐渐摆脱了战略封锁,许多原先未公开的数据才被披露。图瓦总面积为17万平方公里,其中山地丘陵占80%,东西最长700公里,南北450公里,最高海拔达3970米。境内有超过8000条河流和500多座湖泊,总人口为33.6万(2021年)。
虽然图瓦逐渐解禁,但由于地处偏远内陆,该地区的居民生活仍然非常艰难。当地的年均收入处于俄罗斯联邦最低水平,教育水平低(文盲率高达27%),医疗状况堪忧(平均寿命仅为56.5岁),基础设施也极为落后(没有铁路或高速公路,只有300公里的铺装道路)。这些指标在俄罗斯联邦中都处于倒数行列,甚至不如毗邻的蒙古国。
我在自驾从阿勒泰到图瓦时遇到的俄罗斯向导告诉我:除首都克孜勒外,图瓦几乎所有城镇都由土著原住民组成,由于贫困、混乱、落后和封闭,外来人很少愿意来到这里。
俄罗斯官方宣传中,图瓦的首都克孜勒被称为“环保之都”,在2022年还被评为“俄罗斯空气质量最优的城市”,在170个俄罗斯城市中脱颖而出。但当地人却认为这项评选带有讽刺意味,因为克孜勒几乎没有工业,甚至连卫生纸都得从蒙古进口(距离更近的蒙古还依赖中国产品),空气质量的评价实在不可信。
更令人困惑的是,关于克孜勒的正面信息几乎在互联网上无法找到。与这座城市相关的信息大多集中在其“俄罗斯犯罪率最高城市”或“谋杀之都”等负面标签上,关于人均收入、生活成本、医疗教育等民生数据的资料几乎为零。即便是俄罗斯向导,也找不到官方公布的相关统计数据。
图瓦并非旅游热土,尤其是克孜勒。除了周边自然景观尚可(这种自然景色在周围地区并不缺少),市区几乎没有什么吸引游客的资源。而且,由于许多日常生活物品都需从蒙古进口,导致当地物价居高不下,旅游性价比低,甚至远不如附近的蒙古。
在俄罗斯,东正教是主要信仰,而图瓦的传统宗教为萨满教。由于苏联时期被视为“不可信任”的信仰,萨满文化几乎被彻底抹去,取而代之的是藏传佛教,图瓦因此成为俄罗斯三大传统佛教地区之一(布里亚特和卡尔梅克)。一位市郊寺庙的喇嘛告诉我,俄罗斯的佛教历史大约有200年,而图瓦的藏传佛教直到清代末期才开始传入,发展较为缓慢。目前,图瓦境内仅有8座寺庙,约300名僧人。
如果说克孜勒有什么值得一游的地方,那便是“亚洲中心方尖碑”。然而,令人啼笑皆非的是,这座方尖碑并不是精确的地理中心标志,只是一个象征性纪念碑。最初的亚洲中心方尖碑建于1964年,位置位于克孜勒140公里外,但在2014年被搬迁至离市区不远的大叶尼塞河旁,成为当地的主要景点之一。
从方尖碑向南走大约1公里便是克孜勒的地标性建筑:国家博物馆和青年宫。不过不巧的是,博物馆关门,青年宫也没有演出或活动。起初,我以为是游客太少导致这些地方不常开放,但后来我得知,图瓦人曾在网上抱怨博物馆展示的文物和古籍都不是真品,且所介绍的历史并非图瓦人正统的历史。
有趣的是,在我们在街头不知道去哪里时,向导突然一拍大腿,喊道:“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随即匆匆忙忙地带着我们去了一栋旧建筑。原来,这是一座苏联时代建成的学校,现任图瓦最高职务的谢尔盖·绍伊古曾在这里求学,从7岁到17岁都在此度过。由于绍伊古的存在,这座早该拆除的老楼被保留下来,因为拆掉会得罪人,不拆又没人愿意参观。
说实话,在来图瓦之前,很多人曾提到克孜勒是一个极为落后的首府城市。我本以为它仅仅是贫穷落后,没想到这里的居民对外来事物充满敌对情绪,封闭性十足。最终,我们决定不再停留,继续前往寻找那个“被遗忘的村庄”,传说苏联成立20多年后才发现这座村庄竟然没有行政区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