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5日，长沙博物馆“夜郎遗踪——寻找《史记》中的古国”特展，观众在观看铜车马。华声在线全媒体记者 辜鹏博 通讯员 李韵佳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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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朝大，还是夜郎国大?”夜郎侯没想到，他与西汉武帝派来使者的一次会面，被后世记了2000多年。印象不怎么好：夜郎自大。

其实，在司马迁的《史记·西南夷列传》里，滇王也说了同样的话。为什么留下不好印象的只有他夜郎侯呢?或许是“西南夷君长以什数，夜郎最大”?

夜郎国自身没留下什么文字史料，汉代文献和李白的诗里，也不过寥寥数语。

还好有考古这把时光钥匙。在贵州中西部的乌蒙山周边地区，考古工作者勾勒出这个神秘古国的部分样貌。长沙博物馆4月26日“上新”的“夜郎遗踪——寻找《史记》中的古国”特展，让你一睹夜郎古国真容。

国内仅此一家的奇特套头葬

青铜器我国出土了不少，为何这个口沿有仪态威猛立虎的铜釜是国家一级文物?

它叫立虎辫索纹耳铜釜，年代是战国末期至西汉前期，出土于贵州赫章可乐遗址274号墓。

出土时，这个铜釜套在墓主人的头部。这背后反映了一个奇特的葬俗：套头葬。

以赫章可乐遗址274号套头葬墓为例。这个墓葬出土了近百件随葬品，墓主人套头的是造型精美的立虎辫索纹耳铜釜，脚上也套了铜釜，身上佩戴了铜柄铁剑、铜带钩，随葬品还有铁戈及其铜柲冒，还有一些项饰。这些随葬品显示了墓主人在可乐部族群体中具有显要地位。

有的套头葬还伴有用铜洗盖面、垫头的做法。“目前，这类葬俗国内仅仅在贵州赫章可乐地区夜郎时期的墓葬中见到。有的学者认为这是夜郎文化的实物依据之一。这种葬俗可能是为了炫耀财富和地位，也可能是保护头颅，还可能是一种祈求神灵庇护后人的原始宗教意识。”本次展览执行策展人孙田告诉记者，近年来，考古学家在柬埔寨波赫等地也发现了以铜鼓套头、铜洗盖面的葬俗，引发了夜郎族群及其后裔远迁中南半岛的学术讨论。

孙田说，结合文献记载与考古发现，夜郎国存在于战国中期至西汉成帝河平二年(公元前27年)，前后延续了200余年，主体辖地大致包括今贵州西部到云南东部一带。目前，在贵州中西部乌蒙山周边地区，发现了大量古夜郎时期文化遗存，其中以赫章可乐、威宁中水和普安铜鼓山三个遗址最为重要。可乐地区的部族群体很可能是汉王朝势力进入滇东黔西前，夜郎地区的一个重要聚落。

汉武帝时设县，因“不听话”被灭国

汉武帝为平定南越、开通西南丝绸之路，在西南地区先后设立了犍为郡、牂柯郡。最初，夜郎县被犍为郡管理，夜郎君主之子多同被封为夜郎县令。

公元前111年，牂柯郡设立后，夜郎县改为牂柯郡管理。司马迁在《史记》中记载：“夜郎者，临牂柯江，江广百余步，足以行船。”此时，夜郎君主虽名义上为“王”，但实际上只是一个县令。

公元前27年，夜郎王不听汉王朝要求其与漏卧、钩町停战的命令，被牂柯太守陈立斩杀，夜郎国灭。

贵州出土的大量文物显示了夜郎与汉王朝千丝万缕的联系，它从独立古国到被纳入汉王朝郡县体系的历史进程。

如赫章可乐遗址8号墓出土的西汉同劳澡盘。汉代，朝廷在西南夷地区设了益州郡，同劳是其下属县。同劳澡盘上刻有铭文“同劳澡盘比五尺周一，元始四年十月造”，其中的“比五尺周一”是铸造尺寸，说明汉王朝把度量衡制度带到了贵州地区。

还是可乐遗址。西汉“武阳传舍比二”铭铁炉因炉身内壁铸有“武阳传舍比二”六字隶书得名。“武阳”(今四川彭山)属犍为郡，“传舍”是官府在交通线上设置的食宿站。这个铁炉说明可乐是汉代西南夷地区交通要道上的一个站点。

“敬事”铜印上的“敬事”出自《论语》，有自我告诫、自我反省的意思。这是战国秦汉时期流行的成语印章。

青铜器有饰品更有武器，夜郎人爱美又尚武

魋结，是《史记·西南夷列传》描述夜郎的首要特点。

魋结就是椎髻，是指将头发拢在头顶绾成髻，并用发钗、发簪等椎状物固定的一种头发修饰习俗。战国秦汉时期，云贵高原上的许多人都爱椎髻，无论男女。

“从随葬品来看，古夜郎地区的居民，男性比较爱魋结。尤其是武士，多将头发绾至头顶，用发钗固定。”孙田说，赫章可乐、威宁中水银子坛的地方民族墓的考古发现显示，这些逝者普遍在头部用青铜发钗魋结，颈部装饰铜铃、骨珠等饰品，腰间系戴铜带钩，双臂佩戴铜手镯。用这么多饰品装饰，可见夜郎民族是一个爱美的民族。

一组精美的铜带钩显示了古夜郎设计师高超的设计能力。带钩是古代贵族和文人武士所系腰带的挂钩，体现佩戴者的身份。鲵鱼形铜带钩以贵州当地山溪中的鲵鱼为设计灵感，弧度与人体腰部曲线相适应，好看又实用。它的侧面刻着“日利八千万”铭文，表达了其主人想一天进账很多金钱的愿望。镂狮铜带钩则具有浓厚的滇文化特征，同时表现了汉代丝绸之路开通后，狮子造型文物对西南夷地区的影响。

爱美并不妨碍夜郎人勇猛彪悍。公元前135年，唐蒙出使南越后，向汉武帝汇报：“夜郎所有精兵，可得十余万。”在贵州夜郎时期的土著遗存中，有剑、戈、钺等大量的近战铜铁兵器。同时出土的，还有大量铸造铜兵器的石范和陶模。足见夜郎甲兵之盛。

镂空牌形茎首青铜剑是可乐地区夜郎人最具代表性的兵器。战国早期至中期，可乐地区的青铜铸造技术进入成熟阶段，当地人在吸收巴蜀柳叶形剑特点的基础上，铸造出当地专属的典型兵器。

“夜郎国的历史在西汉末期画上了句号，但夜郎作为行政管理机构却存在了很长一段时间。”孙田说，比如唐代，在今天的湖南、贵州两省都曾置有夜郎县。

如今，相隔千年的你可以瞧见夜郎古国的遗踪。这是时代赋予的奇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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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华声在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