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7年,北宋两位皇帝做了金国的俘虏,未在开封的宋徽宗第九子赵构在金陵登基,成为了南宋的第一个皇帝。南宋人恨死金人,将领们纷纷要求北伐收复疆土,岳飞便是其中的代表人物。赵构一心只想和谈,虽然即位初期重用主战派,不过是为了有和谈的筹码,而对于主和派则是更加亲近,从金国回南宋的秦刽被任命为宰相。绍兴八年(1138年),赵构、秦桧与金和议,举国哗然。
但没过多久,就在绍兴十年(1140年)五月,金人却破坏和议,分兵两路分别南下西进。西进的一路直趋陕西,所至州县迎降,远近大震。当时,南宋主战派胡世将任川陕宣抚副使(题中兴元即川陕宣抚使驻地),与吴璘同心保蜀,出兵抵抗。诸将中有建议放弃河池以避金人兵锋的。胡世将愤然曰:“世将誓死于此!”这表达了他决不后退半步。他带领将士们,屡挫金兵,使金人从此不敢度陇。
与此同时,刘琦、岳飞、韩世忠诸将也在中原地区重创金兵,形势大有好转。但恰在这个时候,朝廷却由秦桧再次力主和议,八、九月间,罢斥一批力主抗战的人物,将淮河至大散关以北土地拱手让给了敌人。消息传来,胡世将非常痛心,同时也更加痛恨奸臣误国,但也没有办法,只能借写词以泄其愤懑之情了,如,他的《酹江月·秋夕兴元使院作用东坡赤壁韵》就是这方面的代表作。
《酹江月·秋夕兴元使院作用东坡赤壁韵》
〔宋代〕胡世将
神州沉陆,问谁是、一范一韩人物。北望长安应不见,抛却关西半壁。塞马晨嘶,胡笳夕引,赢得头如雪。三秦往事,只数汉家三杰。
试看百二山河,奈君门万里,六师不发。阃外何人,回首处、铁骑千群都灭。拜将台欹,怀贤阁杳,空指冲冠发。阑干拍遍,独对中天明月。
词的上片以眼看神州沦丧哪有范仲淹、韩琦式的英雄人物来保卫河山起句,极度愤慨溢于言词。
作者开篇交代了当时的局势:中原沦落,汴京失陷,国家丢失了函谷关以西的半壁江山。现在还会有一范一韩这样的英雄来保卫国家、收复失地吗?想当年,范仲淹与韩琦同为陕西经略安抚副使,抵御西夏,巩固边防,使边地平安。
朱熹《五朝名臣言行录》卷七还提到:“(范)仲淹与韩琦协谋,必欲收复灵夏横山之地,边上谣曰:‘军中有一韩,西贼闻之心胆寒;军中有一范,西贼闻之惊破胆。’”在这里,作者对能臣贤将寄予了深切的希望,这也反映出当时国家缺少良臣的现状,透露出作者出对朝廷任用奸佞、残害忠良的不满。“应不见”“抛却”之语暗含讽刺,折射出作者的沉痛心情。
“塞马”三句是写作者的战斗生活:清晨骑着战马出征,傍晚伴着胡笳归营,年复一年,直到发白如雪。这一切让我们深切感受到了将士们的艰苦和不易。其实他们没有怨言,他们认为这是使命,但是令人悲愤的是:奸人当道,祸国殃民,令爱国者壮志难酬,最后“等闲白了少年头”。
接着,作者开始回忆“三秦往事”,这是由当时关中的局势引发的。遥想当年,刘邦任用“汉家三杰”,一举击破了项羽,主宰了关中之地,而今形势却为何变得这般狼狈不堪?作者此时的感情是很复杂的,他一方面企盼再次有这样的时机,收复关中;一方面又表达出自己的政治见解,刘邦尚且需要“三杰”辅佐,而眼下的南宋还有几人可以有此“殊荣”?
词的下片,分三层指斥朝廷不思进取和奸臣的误国之罪。
第一层,“试看百二山河”,指出关中形势险要,完全可以固守。“百二山河”语见《史记·高祖本纪》: “秦,形胜之国,带河山之险,悬隔千里,持戟百万,秦得其二也。”按说,有如此“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天险可恃,是完全可以挡住金兵进攻,收复失地的,可是“奈君门万里,六师不发。”六师,原指天子六军,泛指军队,原词在此句下有注曰: “朝议主和”,点明朝廷之不肯发兵,是由于主和派的阻挠,矛头直指秦桧一伙误国之贼。
第二层,痛惜宋军在张浚率领下讨伐金人,由于所谋不臧,导致富平之败: “铁骑千群都灭”,诸军皆溃。
第三层,再引古人,感慨当前虽不乏人才,但朝廷却不能任用。拜将台在陕西南部,是刘邦拜韩信为大将之台,怀贤阁在陕西凤翔东南,是后人为追怀诸葛亮而兴建的。作者以“台欹”、“阁杳”等古迹的败坏,形象地表现当今对人才的轻视和糟蹋。这一句也是对上片“赢得头如雪”的申发,语带双关,有己谋不用的孤愤。最后,以“阑干拍遍,独对中天明月”作结。
此词为感时而发所作,斥责和议之非,期待有抱负才能的报国之士实现恢复中原的大业。因此词用东坡赤壁怀古韵,故亦可称“兴元怀古”。全词忧怀国事,着眼大局,感情饱满,激昂慷慨;风格沉郁悲壮,洒脱豪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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