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宋太祖赵匡胤开国有功可谓宋朝鼎基的奠定者。但是在他暮年时却发生了一件离奇的事。
一个夜晚他独自一人在书房读书写字忽然响起斧声和吆喝声好似有人要行刺他。
虽然最后什么事都没发生
但他自那以后就日渐衰弱不久竟然病逝了
。有传言说是后来的宋太宗赵光义设下圈套要谋害他。
但也有说法是赵匡胤本就是因为老年得了重病而去世。
他究竟是死于后人之手还是自然死亡
真实记载
“柱斧戳雪”柱斧历史记忆的变化
元人张宪《金柜书》一诗云:“金柜书,藏祸府,肘腋奇凶起慈母。深宫烛影夜无人,漏下严更天四鼓。寡妇孤儿不敢啼,戳地有声金柱斧。”诗中柱斧被描述为兄弟相残的凶器。
这显然与前引柱斧在当时的礼仪用具的性质不合,其材质更难堪兵器使用,只是岁月淹久,其间抵牾,后人无从分辨,竟袭以成弊。
柱斧在宋代史料中时有出现。《涑水记闻》卷一记载有太祖以柱斧殴击大臣:“上愈怒,举柱斧柄撞其口,堕两齿。”
《邵氏闻见录》卷二:“仁宗一日幸张贵妃阁,见定州红瓷器。帝坚问曰:安得此物?妃以王拱辰所献为对。帝怒曰:尝戒汝勿通臣僚馈送,不听何也?,因以所持柱斧碎之。妃愧谢,久之乃已。”可见柱斧不过是宋代帝王身边常见器物,因而宋仁宗与妃嫔闲处时也能随手取用。
这样的器物纵然可以敲碎牙齿和瓷器,但攻击性肯定极为有限,否则被宋太祖攻击的大臣恐怕会当场死于非命,不会是仅仅击落几颗牙齿那么简单。
柱斧的材质和功效也多见于史料。《宋史》卷四六二:“李全果以玉柱斧为贡。”
《括异志》卷三:“以水晶柱斧倒置植扉后。”《朱子语类》卷一二八中描述柱斧为“升朝官出入有柱斧,其制是水精小斧头子”。《宋会要》职官六十九载:“京朝官以上许用柱斧执犽,各有仪礼,盖民社之寄既重,非此则无以示等威。况柱斧之制,率以水晶银铜为饰,即未尝有以斧形者。”《萍洲可谈》卷一亦记载:“以水晶或铜铁为之。”《朱子语类》卷一二八:“至宣政间方罢之,今人遂不识此物,亦不闻其名矣。”
可见北宋末年朝官使用水晶制柱斧的制度被废除,到南宋时民间对柱斧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
尽管玉柱斧作为仪仗南宋与后世宫廷中依然存在,如《西湖老人繁胜录》“寻常从驾裹乾天角幞头捧浑金纱原误全沙罗金洗嗽金提量玉柱斧黄罗扇之类”,再如《元史》卷八十“二十二旗内,拱卫直指挥使二人执玉斧”,但元代有关玉柱斧的历史记忆进一步流失,它在民间叙事中的形象已经面目全非。
较大可能成书于宋元之际的《新编五代史平话》卷上有所谓“玉斧斫来心胆碎”之语,玉斧成为武器,与柱斧的本意相去甚远。
若按前引诸多史料所载,“玉柱斧”只是徒有“斧”名而已,形制功效较真正的斧子相去甚远,难以用作武器。按索绪尔的语言学理论,词汇的含义并非源自词汇本身,而是来自词汇在整个语言系统中的关系以及词汇符号之间差异。
尽管我们很难确定宋元时人是否会将平话中作为武器的玉斧与皇帝仪仗中的“玉柱斧”完全混同,但很显然这种混用出现后
,“柱斧”开始得到惊心动魄的解读,并与摇曳昏暗的“烛影”渐行渐近,向“烛影斧声”结合。
如前引元诗“戳地有声金柱斧”将柱斧演义为“金柱斧”,直接成为“有声有色”的杀人凶器。
柱斧既然在民间叙事中由并无实际应用的礼器变成了凶器,那么宋太宗以斧谋杀兄长的叙事自然也就水到渠成了。
义士与阴谋家
赵匡胤被刻画为好气任侠的粗俗市井豪杰
,如元曲《打董达》中赵匡胤和结义兄弟郑恩柴荣杀死霸占桥梁的恶霸董达父子,再如明代《警世通言》“赵太祖千里送京娘”中尚未发迹的赵匡胤不远千里护送被强盗绑架的妇女赵京娘返乡,此外还有《飞龙全传》和《风云会》等作品。
宋人王铚《默记》载南唐后主李煜被太宗赐药毒杀,明人沈德符《万历野获编》对太宗的丑恶记叙得极尽龌龊:“见宋人画熙陵宋太宗幸小周后图野史所云每从诸夫人入禁中,辄留数日不出。其出时必詈辱后主,后主宛转避之。即其事也。”
同样投降的吴越王钱俶之死也存在被宋太宗毒杀的轶闻,如近人李逸侯《宋宫十八朝演义》三八回:“钱俶也扬扬自得忽然暴病起来,腹中疼痛难忍,不到一刻,竟尔去世。家人们见钱俶暴疾而亡,方疑日间所赐御酒有异太宗闻得钱俶已死,表面上甚为哀悼!”
结语
综上所述,
古代历史和当代历史之间以及虚构的流言和严格的历史考据之间没有明确的分野,而明确的历史意识普遍成为共识是在近代到现代的历史进程中缓慢实现的。
虽然近代以前的中西社会与历史没有机会密切交集,验之“烛影斧声”的综合考察情同此理,其典型可谓一叶知秋。
近古中国既有以乾嘉学派为代表的实证主义学风,也大量存在诸如“烛影斧声”一类超越所谓“历史意识”的情形,差异与联系无处不在,不经意间妙趣横生,或许这应该就是治史者钟情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