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总督制度确立以来,中央与地方关于权力的斗争就一直没有停止过。尤其是清朝建立后,作为中国封建王朝的鼎盛时期,清王朝对总督制度进行各种掣肘。
以雍正朝为例,清朝不仅在督抚之下保留了布政使司和按察使司,让其分别隶属于吏部和户部,不归总督直接管辖。而且,还授予了两司专折奏事之权。
这样一来,总督权力看似很大,但实际上被分割,难以摆脱对中央的控制。
然而到晚清时期,1900年清朝的总督们对中央发起了凶猛的反扑,他们合起伙来违抗中央的旨意,演了一出总督大权崛起的大戏。
而且有意思的是,他们不仅实现了自身的夺权胜利,某种程度上还在夺权的过程中救了危亡的中国。为何这样说呢?
正如开篇所说,自清代成立以来,中央就一直在和各地方的总督拉扯,始终不肯给予其足够的权力,想要将他们驯化成承旨办事的“工具人”。
但是地方的总督,无一不是人精中的人精,在制度完善之时六部尚可以以一纸文书控制他们,可一旦时局变化,他们就会发出自己的声音。
很快机会到来,晚清时期,太平天国运动彻底动摇了清朝的统治秩序。为了维护统治,1853年,咸丰皇帝允许官绅举办团练。
自那以后,各地方的总督不仅练兵掌兵拥有了极大的军权,而且还通过自筹经费,控制了捐输支配了漕粮还掌握了厘金,就连部分的田赋支配权都被其获得。
再加上总督负责外交事务,又掌握了外交大权。因此,在慈禧掌权后,总督的权力已经空前扩张,几乎可以与朝廷分庭抗礼了。
但是包括慈禧在内的几代清廷实际统治者不甘心坐视地方做大,于是开启了和地方督抚大员夺权的斗争。
按理说,在封建王朝的叙述体系内,中央集权至高无上,地方割据天然缺失正义性。可在1900年,当慈禧太后对列强宣战以后,东南的三大总督,张之洞刘坤一和李鸿章抱起团进行了一场豪赌。
他们当时对朝廷宣战的命令“拒不奉诏”,并以此为契机发起了清立国以来地方督抚与中央和平争权的最大斗争。
客观的说,这次所谓的东南互保风险性极大,因为他们天然就具有“非正义性”,属于对抗皇权,还极有可能遭到朝廷清算。
正如史料所载,在停战议和刚开始没多久,慈禧就指使人散布“江鄂移易说”和“入调军机之说”,试图剥夺刘坤一和张之洞的权力。
而后党分子也大造舆论,说刘坤一和张之洞“迟不奉诏应援,至蹈京师失陷、两宫蒙尘,该当何罪?”
那为什么东南三大总督敢冒巨大风险,赌这一把呢?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不得不赌,而且胜算极大。除了前文提及的总督和中央的争权以外,当时东南三大总督还和中央存在改革和救亡的冲突。
首先来看改革的冲突。刘、张、李三人都是晚清著名的革新派人物,尤其是张之洞和李鸿章,更是洋务派的典型代表,他们主张学习西方技术,推动清朝固有体制的改革。
但是慈禧在己亥建储之事上团结了一大批,包括大学士刚毅,尚书启秀,以及载漪在内的大阿哥党等一大批顽固势力,这些人不仅要废除光绪,还对外事非常抗拒,不肯改革,主张重用义和团。
慈禧联合他们,不仅仅是想废除光绪皇帝巩固自己的地位,还想通过宣战打压改革势力。到时即使战胜了,清政府也必然会变得更加保守落后,这将极大影响东南三总督的改革规划。
其次,对于救亡看法的分歧。如果说,刚毅等人的救国思想存在错误,但终究还是想要救亡图存,那么慈禧太后此人就是纯粹的拿一国之安危来换自己的政治利益。
她以为列强干预她更换光绪,于是不顾国家安危,挑起对外战争,试图通过战争来稳固自身统治。此举,已经引起了东南三总督的强烈不满。
像张之洞曾经作为中法战争和中日战争的坚定主战派,他也明确表示:“与各国一齐开衅,危殆必矣。只有保存东南,才能够保留元气,以图将来。”
东南互保不是叛乱,而是对慈禧亡国之举的兜底。正因为以上原因,张之洞等人和西方列强达成协议,东南互保,拒绝奉诏作战。
从后来的结果来看,张之洞等人赌赢了。东南互保取得了巨大的成果。战后,各大总督获得了远超从前的实力,已经成为了中央都需要依赖的存在。
正如史料所载,北方被打成一片糜烂,朝廷全赖东南赋税养活。且东南练有强兵,朝廷对待各总督也不再占据主动。
更重要的是,东南各大总督用结果向众人证明了一点:中央顽固保守和一意孤行导致国家灾难深重,而地方总督开明改革且顾全大局,使得地方总督在争权的同时大大动摇了清朝的权威,还给自己披上了顾全大局拯救危亡的荣誉。
在这场争权中,东南三总督可谓是赢得盆满钵满。不过,这场争权大战最后的胜利者却不是东南三总督,而是袁世凯和未来的中国革命。
据学者分析,东南互保期间,东南的社会经济非但没有受到破坏,反倒是有了更大发展。
以大生纱厂为例,从1900年4月开工到1903年就盈利了近20万元。江南地区也新建了许多新的近代企业。
据统计:从1901年到1908年,全国平均每年注册的工厂达到21家以上。这些民族资本家的发展,对清朝的封建统治起到了巨大的冲击。
还有,庚子国难后清朝向列强赔款,因为北方赋税崩溃,所以赔款总额多数摊派到了东南,这又进一步激起了东南百姓对清朝政府的反抗心理,为后来的大革命提供了基础。
尽管后来清朝派出铁良南下,致使各大强权总督或调离或沉默,地方财政也被朝廷吞噬高达475万两。
但这一切的一切,也最终成全了袁世凯,不仅搜刮的财富多数为袁世凯练新兵所用,朝廷夺回的江督也为袁世凯所控制。
再后来的事情我们也都知道了,辛亥革命清朝动摇,袁世凯逼大清皇帝退位,这也算是意外判了大清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