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理解叶利钦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首先需要看看当时苏联的情况。到了80年代末、90年代初,苏联已经不再是那个能与美国一较高下的超级大国,内外问题堆积如山,难以为继。苏联实行计划经济,表面上看似很强硬,但长期运行下去,问题也逐渐暴露出来。经济效率极低,工厂生产的商品老百姓根本用不上,粮食也不得不依赖进口。到了80年代,经济彻底崩溃。1989年,苏联的GDP增长率下降到了-4.9%,1990年是-3.4%,到了1991年,经济直接崩溃,下降幅度高达-17.8%。这样的数字相当恐怖,意味着经济每年都在缩水。与此同时,物价疯涨,1991年的通货膨胀率高达140%,超市里几乎什么都买不到,面包、牛奶等基础商品都需要排队购买。老百姓生活困难,政府的不满情绪已经积压到极点。苏联由15个加盟共和国和100多个民族组成,表面上靠高压政策勉强维持着统一,大家还能将就着过日子。但戈尔巴乔夫推行改革后,松动了局势,民族主义情绪四起,矛盾迅速加剧。波罗的海三国——爱沙尼亚、拉脱维亚和立陶宛率先要求独立,1990年便开始高喊要脱离苏联。乌克兰也按捺不住,1991年12月1日举行公投,90%的人支持独立。白俄罗斯、格鲁吉亚等地也开始摩拳擦掌。此时,苏联犹如一座摇摇欲坠的破房子,各个加盟共和国都想独立,中央政府已经无法控制局面。戈尔巴乔夫1985年上台后推行公开性和民主化改革,想要挽救苏联,但结果适得其反,政府的批评声音四起,苏共的威信也开始大幅下滑。1990年,苏共放弃了党国一体的制度,允许多党制,这让中央政府的权力进一步分散。最致命的一击发生在1991年8月的政变。苏共内的老派人士不满戈尔巴乔夫的改革,试图将他推翻,恢复旧体制。然而,政变三天后便失败了,叶利钦站了出来,带领人民在莫斯科白宫前抗争,成为了英雄人物。尽管戈尔巴乔夫保住了总统位置,但威信已无,苏联的崩溃也成了必然。
了解了苏联的困境,我们再来看看叶利钦这个人物。他并不是从天而降的救世主,也不完全是反派角色,只是一个有血有肉、有野心和局限性的政治家。叶利钦于1931年出生在斯维尔德洛夫斯克州的一个小村庄,家境贫困,父亲曾因反苏被关进监狱,叶利钦的童年生活相当艰难。1955年,叶利钦从乌拉尔理工学院毕业,曾在建筑行业工作,后来加入了共产党,逐步晋升为斯维尔德洛夫斯克州委第一书记。那时他做事干练,修建了很多道路和建筑,深得民众喜爱。 1985年,戈尔巴乔夫将叶利钦调往莫斯科担任建筑部长,后来又让他管理莫斯科市委员会。叶利钦在莫斯科大力反腐,查市场,作风非常坚决,名声大噪。不过,他的脾气也很直,1987年在苏共大会上公开批评戈尔巴乔夫改革进度太慢,结果激怒了戈尔巴乔夫,被迫辞去了职务。1989年,叶利钦通过民选重新进入政坛,成为了苏联人民代表,1990年当选为俄罗斯最高苏维埃主席,1991年6月,他凭借57.3%的得票率当选为俄罗斯第一任民选总统。 早期,叶利钦曾信奉苏共,想通过改革做些实事,但在1987年遭遇戈尔巴乔夫的打压后,他彻底看清了苏联体制的弊端。他在回忆录中写道,苏联的体制根本无药可救,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他认为,俄罗斯必须脱离苏联,才能有生存的机会。那为什么叶利钦不直接接替戈尔巴乔夫,成为苏联总统,而非要拆解整个苏联呢?这主要源于他的想法和现实的两重因素。叶利钦虽然考虑过当苏联总统,但他认为那是个烫手的山芋。苏联的经济已经烂透了,民族问题无法解决,中央政府失去了威信,自己做了总统也无力改变局面。他曾在1991年说:俄罗斯不能再背着苏联这堆债往前走,必须找到自己的一条路。叶利钦心里有自己的算盘,在俄罗斯,他是民选总统,拥有实权,民众也支持他。与戈尔巴乔夫相比,虽然他是总统,但没有经过全民选举,根基不稳。因此,叶利钦不愿意与戈尔巴乔夫争总统位置,他更愿意自己当家作主。 一些历史学家,比如蒂莫西·科尔顿,在《叶利钦:一生》一书中提到,叶利钦拆解苏联,实际上很大程度上是为了巩固自己在俄罗斯的地位,牢牢把握住权力。当时的苏联已经名存实亡,15个加盟共和国都渴望独立,继续勉强维持也没有意义。叶利钦估算了一下:俄罗斯占了苏联70%的经济和人口资源,独立出去,自己过日子要比拖着整个苏联好得多。于是他与乌克兰总统克拉夫丘克、白俄罗斯总统舒什凯维奇于1991年12月8日在别洛韦日森林会晤,签署了《别洛韦日协议》,标志着苏联的解体。协议中明确写道:苏联作为国际法主体和地缘政治现实不复存在。此后,独联体(CIS)取而代之。12月21日,11个共和国的领导人在阿拉木图确认了这一协议。12月25日,戈尔巴乔夫辞去总统职务,苏联国旗从克里姆林宫降下,俄罗斯三色旗升起,标志着苏联正式解体。苏联没了,叶利钦成了俄罗斯的总统,但他的执政并不顺利。为了改革经济,他实施了休克疗法,试图迅速建立市场经济,结果物价飞涨,1992年通货膨胀率高达2500%,百姓的存款一夜之间化为乌有。1993年,他与议会发生激烈冲突,最终派装甲车轰击议会大楼,导致多人死伤,自己的声誉也遭受严重损害。1994年和1999年,他两次与车臣发生冲突,战争结果不利,民众愤怒情绪不断积聚。1998年,俄罗斯发生金融危机,卢布崩盘,经济再遭重创。1999年12月31日,叶利钦因健康问题辞职,将总统职位交给了普京。叶利钦一生毁誉参半,有人认为他为俄罗斯打开了民主的大门,推翻了苏联的老体制;也有人批评他导致了国家混乱,人民受苦。俄罗斯共产党领导人久加诺夫曾说,叶利钦所做的这些事,更多是为了个人利益,而不是为了人民的福祉。 回头看,叶利钦推动苏联解体并非突发奇想。在当时苏联面临的经济、政治、民族问题已是无法解决的顽疾,他的作为不过是推倒了已经摇摇欲坠的大厦。如果没有他,苏联也迟早会解体。至于他不接戈尔巴乔夫的总统位置,一方面是他看不上这烂摊子,另一方面是他希望在俄罗斯拥有更大的话语权,最终没有留下退路。多年后,历史慢慢还原真相,叶利钦并非救世主,也不完全是恶人,他是被历史推向前进的一个人物。他的选择改变了世界地图,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