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美国总统被称为“好人”，是人们对他人品的肯定，但这也意味着他当总统可能是不成功的。这个人，就是卡特，他更像个东南亚的教士，或者非洲的义工。

他真心相信美国对外所宣扬的“人权”那一套理论，在任时的一系列对外决策屡遭诟病。可也正因为他曾坐过那个位子，才显得那么稀有。

这总统，一上来就想“还河”

1977年1月，卡特宣誓就职第39任美国总统。他从佐治亚州的花生农场走进白宫，行的是简朴路线，说话不用稿子，走路不用仪仗。

他说：“美国需要正直，不需要阴谋。”人们听了鼓掌，台下的政客却有点发怵。不到9个月，他干了一件当时没人敢干的事：归还巴拿马运河。

这条运河，美国从1903年搞到手的，靠着支持巴拿马独立、签了个偏向自己的霸王条约，再出钱修的。

控制权一直握在美国人手里，等于卡住了拉美交通命脉。这可不是几百公里的水渠，它是美国“海上霸权”的标志之一。

1977年9月7日，卡特与巴拿马领袖托里霍斯签署《卡特—托里霍斯条约》，宣布到1999年底，美国将全面移交运河控制权。

这个条约，在美国国会掀起大风波。保守派骂他“给敌人送命脉”，军方批他“削美国战力”，媒体干脆说他“天真得像个地理老师”。

可卡特没退让，他用了整整五个月游说参议员，最终以68票对32票勉强通过。巴拿马全国上街庆祝，国际媒体齐声叫好，而美国国内对他的质疑声更响了。

卡特当总统，和别人走得完全不是一条路。他做的是减法，撤军、裁武器、断援助。他坚持“人权优先”，把美国对智利、阿根廷、伊朗等独裁政权的军援全砍了。

尤其是伊朗，断援后一波革命，把亲美的巴列维赶下台。结果呢？1979年11月4日，伊朗学生攻占美国驻德黑兰大使馆，扣了52名美国人做人质，一关就是444天。

这事，把卡特送上了舆论的断头台。他派出特种兵搞“鹰爪行动”，结果直升机坠毁，8人阵亡。这次失败，彻底断了他连任的可能。

他是个“干净的总统”，可美国不喜欢干净的。它更偏爱能“保持霸权”的。卡特搞和平、讲正义、讲互相尊重，别人听得热泪盈眶，华盛顿听得皱眉冷眼。

1979年1月1日，卡特签字，中美正式建交。这一举动，让中国打开了改革开放的大门，外交格局彻底改写。中国欢迎这样的美国；可美国自己人，却开始对这个总统感到不耐烦。

卡特站的地方太靠前，动作太温和。美国想要的总统，是拿着核按钮踱步的世界警察，不是捧着条约四处奔波的信使。

这总统，卸任以后才像样

1980年11月，卡特在连任选举中败给了罗纳德·里根。美国选民给出的答案简单明了：我们不想要道德圣人，我们要强势领导。

媒体的复盘毫不留情。“历史上最无能的总统之一”，“一个道德主义者的政治失败”，“全球观念与美国利益的错配”——这些标签贴在卡特头上，一贴就是十年。

他的外交理念，被批“软弱”。他的能源政策，被说“乌托邦”。他的巴拿马运河条约，被视作“送出去的战略资产”。伊朗人质事件，更成了压死他民意的最后一根稻草。

可他没退，没抱怨。他也没加入哪个智库领薪水，他和妻子罗莎琳成立“卡特中心”，开始用行动表达他那套“过时的理想”。

他不再谈大国关系，他跑非洲、拉美、东南亚。几十年里，卡特参与了110多个国家的选举监督，带头根除几内亚线虫病、河盲症、沙眼等传染病。

1984年，他在苏丹村落打井灭蚊；2008年，汶川地震，他以老志愿者身份赶赴灾区；2017年，加拿大，他93岁，在义工工地因中暑晕倒，第二天继续干活。

他不是说一套做一套的“前总统”，他是背着工具箱的“民间义士”。33本书写信仰与政治，4000栋房子自己盖，教堂主日课亲自讲。

2002年，他获得诺贝尔和平奖。评委会的理由写得很明确：“几十年来在调解国际冲突、人权保障与发展方面的不懈努力。”

有人说他是“卸任总统里最称职的”，也有人说他是“唯一一个脱离权力后更具权威的美国人”。他做总统时给美国的，是选择权；他不做总统后给世界的，是尊严感。

卡特的行动逻辑，从不来自舆论，而是来自信仰。他信和平、信公义、信不靠暴力建立秩序的可能。这些在权力场上被看作软肋，在他手里成了旗帜。

这总统，走的时候全世界都认了他

2024年12月29日，卡特在佐治亚州普莱恩斯去世，享年100岁。他的生命，从一个种花生的南方男孩开始，到一个在全球灾后重建现场的老人谢幕，画了个圆。

2025年1月9日，美国国家大教堂为他举行国葬。五位总统同框悼念，拜登称他为“良知的象征”，奥巴马说他是“用生命写下和平的人”。

他的灵柩路过儿时农场，回到普莱恩斯，和妻子合葬。没有高调仪式，没有军礼队伍，只有几根简朴的木板和一面小小的美国国旗。

他没有留下遗产，卡特夫妇把几乎所有资产都捐给了卡特中心。他们去世时，银行账户上的数字不过是几万美元。

他的总统遗产，不写在法律里，写在贫困国孩子的疫苗卡里，写在被战争撕裂国家的和平协议里，写在几十万栋平房的砖缝里。

卡特不靠金字塔堆积声誉。他靠的是两只手、一颗心和几十年走南闯北的老鞋底。

卡特是美国历史上的例外，是美国文化中罕见的“真实好人”。而这个好人做了四年总统，让世界见了一次，美国理想与美国现实之间还能有交集。

他活着，是美国的良知；他死后，是世界的纪念碑。

参考资料：

好人卡特.环球慈善.2024

百岁卡特辞世.中国新闻周刊.20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