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明太祖朱元璋在登基后不久,因丞相胡惟庸心怀叵测,企图谋反,最终将其处死。胡惟庸原本是朱元璋在战争时期的心腹战友,却因权欲而走向覆灭。从此,胡惟庸也成了中国历史上最后一位丞相,因为朱元璋立下祖训——明朝自此永不再设丞相之职。丞相作为历朝历代的百官之首,一旦被废除,满朝文武似乎失去了主心骨,而朝政的大权则完完全全掌握在朱元璋本人手中。不过,朱元璋并非真的要让文武百官无所依仗,他早就心中有数,打算扶持一个特殊的象征性人物来代替这一位置,那就是延续两千多年、世代相传的孔子嫡系后裔——衍圣公。
为了达成这一目的,朱元璋采取了循序渐进的策略,逐步提高孔氏家族的地位。洪武元年(1368年),刚刚建立明朝的朱元璋便召见了五十五代衍圣公孔克坚。因孔克坚身体抱病,朱元璋允许其嫡子孔希学承袭爵位,从此孔希学成为五十六代衍圣公,并与朱元璋保持长达十四年的密切交往。在这期间,朱元璋不断对孔家施以优待。洪武七年,他下诏免除衍圣公所有田产的赋税,这在当时无异于巨大的恩赐。然而朱元璋仍觉不够,他特意命令礼部去查阅汉、唐、宋各朝对孔氏后裔的优待措施,并要求要比前代更加隆厚。也正因如此,朱元璋成为历史上对孔子后裔最为优渥的一位皇帝。
朱元璋对衍圣公孔希学极其尊重,甚至不直呼其名,而是以“孔承袭”相称,以示敬重。他还规定衍圣公每年都要来南京与自己见面,叙叙旧情,以此拉近感情。但对于孔希学而言,这却并非易事。因为从山东曲阜到南京虽有大运河可通行,但每年长途奔波,对年事渐高的孔希学来说是一种负担,可以说是“盛情难却,苦不堪言”。
朱元璋如此礼遇孔子后裔,不仅仅是出于个人对文化的尊崇,更重要的是他明白儒家思想在稳固统治、教化百姓方面的巨大作用。洪武十年,他下令为衍圣公修建专属衙署,并将孔府从孔庙中独立出来。从此,曲阜形成了孔庙、孔府、孔林并存的格局,即我们今天所熟知的“三孔”。若非朱元璋的这一安排,后世恐怕只能称作“二孔”,而且“孔子排行老二”的说法多少带有不吉之意。由此可见,朱元璋不仅有政治谋划,也颇有前瞻之见。
洪武十四年,孔希学去世。朱元璋不但亲自撰写祭文,还派专人前往曲阜致祭,这一做法后来成为定制——自此以后,每逢衍圣公及其夫人去世,皇帝都要派人前往祭祀。第二年,孝慈高皇后葬于孝陵,孔希学之子孔讷奉召入京参加葬礼。朱元璋见到孔讷后非常欣喜,当即对群臣说:“孔讷真乃圣人之后,应当承袭爵位。”因守孝未满,孔讷暂时辞让,直到守孝期过后,他才正式袭爵。其袭封场面极其隆重:百官列班迎接,太学学官率领两千余名学生整齐迎候,之后还举行释奠典礼,将此事告告于孔子,可谓荣耀至极。
更重要的是,随着丞相制度被彻底废除,朱元璋将衍圣公列班群臣之首,位于文官之列的最高位置,甚至高于武官,这几乎相当于“文武百官之首”。朱元璋借此既避免了丞相独揽大权的隐患,又确保朝廷不至群龙无首,可谓一举两得。
按照旧例,衍圣公应授二品散官头衔,但朱元璋却破例提升,直接将其定为视一品,这使得衍圣公的地位进一步提高。值得一提的是,洪武三年时,朱元璋曾大规模削减前朝的一些封号,包括五岳、四镇、四海的神祇以及部分忠烈之士的封号,连历代尊奉的“武圣”“亚圣”都遭到更改或废除,唯独孔子“大成至圣文宣王”的尊号得以完整保留。朱元璋曾说:“孔子阐明先王之道,为天下师表,功业岂可与一时一地的功臣相比?其封号理应依旧。”
综观朱元璋一系列举措,可以说他在历代帝王中给予孔子后裔最高礼遇。无论是免税优待、礼制抬举,还是象征性的朝廷地位安排,皆体现了他既尊孔崇儒,又善于借助儒家力量稳固政权的深远谋划。这也使他在历史上留下了“最优待孔子后裔的皇帝”这一特殊评价。
(参考资料:《孔子世家谱》《明史》《衍圣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