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条创作挑战赛广州在晚清时期是中外文化交流的主要枢纽,尤其是鸦片战争后,随着对外开放的逐步加深,广州成为了西方外交官、商人和游客的聚集地,彼此的交往日益频繁。这些外国人不仅带来了新的物品和技术,还传入了西方的先进观念。那么,中国人特别是中下级官员,如何看待这些外来事物呢?这些官员一方面深受儒家教育影响,是大清朝的政治中坚力量,另一方面作为上层社会的成员,他们有更多的机会接触外来新知。因此,像杜凤治这样的人的观点,某种程度上代表了当时晚清主流官僚的态度。
通过杜凤治的日记可以看出,广东的官员对于西方新事物持有较为积极和开放的态度。例如,广州当时设立了同文馆、机器局、招商局等一系列旨在学习和引进西方技术的机构。在瑞麟担任两广总督期间,还创办了制器厂和新式学堂,积极借鉴西方先进的制造和教育模式。
同治十一年,杜凤治记录了与粮道、海关监督、四营将领等文武官员一同参观海珠岛的官办制衣工厂,他写道:“同观洋人机器,用火轮自能织布、造衣之类。”这家位于海珠岛的机器制造厂,成立的时间甚至比光绪二年才在上海创办的机织布局还要早,但这却在许多研究资料中未被提及过。
同治十一年五月,杜凤治还随瑞麟和一众官员前往参观安澜号兵船。这艘兵船是由福州船政局制造的,直至清朝末年和民国初年一直在服役,在历史上具有一定影响。杜凤治的日记中写道:“据言造其船花费银两五十万两,工料俱精致坚固,胜于广东所制,闻有洋人去看,亦胜于外国所制。其奇妙之处在于无一洋人,皆汉人自为之,一切排场与洋人无异。”这一记载不仅反映了官员们对于西方技术的敬仰和学习心态,也表达了他们希望大清朝能够通过努力追赶、实现强盛的期许。
这种心态与我国八、九十年代改革开放初期,许多人追求欧美发达国家先进经验、努力赶超的情形不无相似之处。可惜由于顶层设计的失误,造成了完全相反的历史结果,一个国家走向衰亡,另一个则踏上了复兴之路。
然而,由于学识、经验、视野的局限,杜凤治等基层官员虽然意识到了西方技术的先进性,却未能理解这种技术革命的深远影响,他们更多地把这些外来技术当作奇巧的玩意儿,认为它们只是“巧技淫巧”而已。比如,当杜凤治第一次乘坐轮船时,他对于火轮的精巧设计感到震撼,并写道:“转动处物件甚多,精妙无匹。下锚、上货以及取水、磨刀锁事,无不以机关转运,不费人力,亦巧甚矣!夺造化之奇!是何鬼物,有此奇妙之想,亘古绝无。”他对洋人技术的精妙惊叹不已,但并未进一步深入思考或探索其背后的原理与影响。相较之下,几乎在同一时期,孙中山(1879年,时年13岁)第一次登上轮船时,也提到:“始轮舟之奇,沧海之阔,自是有慕西学之,穷天地之想”,他的理解显然更为深刻和远见。
轮船的引入给水陆运输带来了巨大变化,不久便打破了传统的运输格局,特别是在粤北的南雄州,原本依靠传统船只征税,每年能收取数万两银子,但随着轮船的普及,这一税收大幅下降,最多只能收取二三千两,且情况每年都在恶化。杜凤治在日记中提到:“予初到时,省河船只尚多,然自香港、澳门有火轮渡,中国之商船绝迹不行,而火轮船俱已大发财源矣,可恨。”这段话表现了他对中国商船被外来轮船取代后的惋惜,但他的思考依然停留在表面,对背后的深层次变化并未进一步反思。
至于对香港的印象,作为州县官员的杜凤治,更多的是关注英国人在香港的治理方式和城市秩序,对于按照现代化标准建设的城市环境感到极为震撼。而康有为、孙中山等人则从香港的制度和城市建设中悟出了变革的必要性,并从中萌发了对中国未来变革的深刻思考。
尽管鸦片战争后,西方大量的新事物涌入中国,但对普通百姓的生活影响却十分有限,主要原因有两个:
一是价格昂贵。根据杜凤治的日记记载,他于1866年赴粤任职途经上海时购买了一块手表,花费10两银子,相当于一个普通家庭一年的收入。他还曾在广州拍照,费用为三洋五钱银,这对于当时的百姓来说,已经是相当昂贵的消费了,只有富裕的官绅、商人才能负担得起。杜凤治也曾为儿子种牛,花费了4元,亦属高价。
二是进口商品的数量其实并不多。比如根据1881年粤海关的统计,进口棉丝品为53万两,而广东的总人口数以千万计,这个数字显然不足以改变普通百姓的衣食状况,而且部分进口商品还被转销到其他省份。杜凤治的日记中并未记录他购买洋货、洋衣料,也没有请西医看病的记录。
因此,即使在开放较早的广州,西方工业产品对居民日常生活的影响依旧有限。几千年来的农耕习惯和生活方式,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