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考消息网7月30日报道美国布鲁金斯学会网站7月2日刊发题为《美国需要反思对华政策吗?》的文章。全文摘编如下:
在对梅兰妮·西森所著《美国、中国与控制权之争》一书的圆桌评论中,几位专家探讨了美中两国对世界秩序的愿景是否不可调和的问题。
美正破坏战后国际秩序
●陈玲(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国际问题高级研究学院副教授)
在其新书《美国、中国与控制权之争》中,西森采取了一个大胆而微妙的立场,呼吁对在美国的中国问题专家的传统认知作出反思。这些专家通常存在这样的臆断,即中国即将推翻战后秩序并取代美国成为唯一的全球领导者,而且中国寻求通过军事扩张实现这一目标。西森呼吁美国政策制定者重新审视这些观点和臆断。
西森称,对中国与二战后国际秩序的历史互动最恰当描述是“可接受限度内的偏离”。鉴于中国既受益于战后秩序,又部分参与这一秩序的建设,西森认为最符合美国利益的做法是把中国纳入现有国际制度,并就游戏规则讨价还价。
面对全球化与中国的挑战,西森为我们提出两种可能性:美国要么选择远离自己所建立的世界;要么重新致力于战后秩序,并重新调整利益和责任分配。不过,美国似乎已经作出选择。被“战后自由贸易多边主义剥削了自己”的叙事所蛊惑的美国,正逐渐放弃自己所建立的世界,并日益从战后秩序中抽身。
我们最近看到美国不仅试图自我孤立,而且积极破坏在二战后数十年里维持全球和平与繁荣的秩序。美国走在一条不愿在秩序内合作的道路上,并且已经转向不分青红皂白的保护主义,这导致美国与其长期盟友的关系出现严重不稳定。这或许不会改变未来几十年中美全球竞争的本质,但至少会严重影响美国盟友和伙伴可以发挥的潜在支持作用。
●瑞安·哈斯(布鲁金斯学会约翰·桑顿中国中心主任)
西森并未默认中国决心与美国展开争夺全球主导地位的零和博弈,而是断定中国的目标较为节制。她的判断是,“(中国)有些行为将挑战美国利益,但这不使它们成为对战后秩序的攻击”。
西森在此书尾声处呼吁美国做出更多努力。如果美国希望成为领导者,它需要吸引追随者。美国对抗中国的执念正在挤占其对于亚洲未来愿景和国际秩序的关注。当美国攻击盟友、排斥留学生、摧毁美国国际开发署和美国之音等关键外交政策工具时,它将损害自身的吸引力。其他国家需要确信对美国有利的东西对它们同样有利。西森警告说,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么其他国家将通过靠近中国来两面下注。
中国遵守规则获得影响力
●詹妮弗·卡瓦纳(“国防优先”组织高级研究员兼军事分析主任)
在特朗普关税扰乱全球经济之际,北京已经转守为攻,把中国塑造为全球经济秩序捍卫者和制衡日益不可靠美国的稳定力量。这当然是对流行的华盛顿叙事的颠覆——后者宣称中国是暴发户式的破坏者,而美国则是既有强权。
不过,西森的《美国、中国与控制权之争》一书令人信服地论证了现实远比上述两种简单化的说法来得复杂。
西森挑战了传统看法,证明美中两国遵守战后秩序的履历并非是美国基本遵守通行规则,而中国多半违背这些规则。相反,尽管华盛顿主导建立了许多最具影响力的战后机构,但当其领导人认为必要时,美国经常抵制现有体系。如西森指出的,“中国远非选择退出或寻求阻挠或推翻战后秩序的制度,而是让自己融入其中,并在遵守既有规则的前提下致力于获取和行使影响力”。
特朗普的贸易战破坏了美中两国就新国际秩序的要素达成共识的近期前景,但归根结底,西森的著作让读者有理由对于两国未来在这方面取得进步保持希望。
美对华认知应着眼长远
●迈克尔·E·奥汉隆(布鲁金斯学会外交政策项目研究主任)
这部精彩著作是对美国关于中国的新叙事(即这是一个需要处处对抗的邪恶敌人)令人满意的修正。西森明智地提醒我们警惕这样的思维,尽管它可能非常诱人。
在五角大楼内外仍有太多人认为,获得美中战争的胜利是一个在任何冲突中均“可实现的目标”。我认同西森的观点,即避免战争和缓和紧张应获得绝对优先权。
西森避免把中国描述为“实施种族灭绝”的国家或“邪恶轴心”一部分的态度值得赞赏。这是一个让数亿人脱贫并在近半个世纪内避免大规模战争的国家。我们需要远见,而她传达了这种远见。
这些洞察使西森得出结论:在处理未来与中国的关系时,我们必须保持冷静和灵活,甚至愿意作出妥协——只要我们的核心原则和利益保持完好无损。人类的未来取决于我们能否携手共进。
●布鲁斯·琼斯(布鲁金斯学会外交政策高级研究员)
西森的著作睿智地把我们带回国际秩序的基本问题上——不是国际法,而是大国和平。
这对我们如何评估中国与国际秩序的关系意味着什么?北京是否在所有情况下都遵守国际法或国际规则?西森的论点——我对此强烈认同——认为这是错误的衡量标准。正确的标准应该是:中国的政策是促进稳定、增长、合作还是相反,以及其他国家如何评估其意图和结果。时间将给出答案。西森的杰出贡献在于把我们的分析聚焦到正确的评价指标上。
●米雷娅·索利斯(布鲁金斯学会亚洲政策研究中心主任)
这本书聚焦大国行为,但其他行为主体的行为对于决定国际经济体系的命运也关系重大。尽管特朗普政府竭尽所能以“欺骗”美国为罪名骚扰贸易伙伴,但华盛顿凭一己之力无法实现工业复兴或在竞争中战胜中国。大国将继续争夺控制权,但其他国家如何站队,是两面下注还是独辟蹊径,对于理解这场始于80年前宏大实验的最终命运将不可或缺。本书的重要成就在于提醒我们应深刻关注这个国际体系的命运。(编译/曹卫国)
《美国、中国与控制权之争》一书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