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日漫界有一座恐怖邪典(Cult)圣殿,那一定供奉着几尊神像。
按程度来说,从手冢治虫(恐怖短篇)开始,到犬木加奈子、御茶渍海苔,再到伊藤润二、古屋兔丸、楳图一雄......
最终,你会撞上一个名字——丸尾末广(Maruo Suehiro)。
这个旧时代猎奇美学的活化石,日本地下漫画的黑暗集大成者。
!注意 !
本篇恐怖含量较高,涉及大量精神污染内容,未成年者、胆小不适者请谨慎下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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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决定继续,那么, 欢迎来到丸尾末广的癫狂噩梦。
01
这真特么是一个可怕的世界
如果你没听过丸尾末广这个名字,或许你大概率听过《少女椿》的故事?
1938年,少女阿绿和母亲相依为命,却不想母亲突然暴毙。
她无奈投靠了一个异人杂技团,那里有性情乖张的团长,力大无穷的巨人,心机深沉的蛇女,失去双臂的木乃伊,性别错位的少年......在这个畸形的小社会,阿绿遭受着各种非人的虐待和强暴。
一位擅长幻术的侏儒魔术师的到来,让原本门可罗雀的杂技团声名鹊起。他对阿绿一见倾心,让饱受摧残的少女第一次感受到人间温暖。
然而好景不长,魔术师因妒生恨,对曾经伤害过阿绿的团员展开了残酷的报复。
就在俩人决定逃离这个扭曲的世界时,魔术师意外被杀身亡。希望破灭的阿绿发现,自己永远无法摆脱这个如噩梦般的世界,只能在无尽的绝望中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
椿,意为山茶花,大多在尚未开败之时整朵掉落,犹如一朝刀落,人头落地,故又称“断头花”,常在动漫中暗喻死亡。
而丸尾末广笔下的《少女椿》,将这朵死亡之花浇灌成了最黑暗的形态。
这个故事改编自日本童话,原本大团圆的结局在丸尾末广的异化下变得惨无人道。该漫画在1992年被改编成动画电影于海外上映,可能由于内容过于出格和惊悚,母带回国后就被日本当局没收禁映。
说到这,相信你大概感受到了丸尾末广的风格。
他的画面里永远飘着腐臭的甜腻,被蹂躏的少女、蛆虫般蠕动的欲望,以及旧时代浪漫下包装的畸形爱欲。
他用精密细腻的线条服务于刻意扭曲的人体比例:夸张的头部,畸形的躯干,就像德国表现主义版画般充满压迫感。
德国表现主义版画
旧式糖果包装、军国主义符号、街角的广告等,这些元素不再是怀旧的载体,而是与暴力、剥削和性扭曲纠缠在一起的隐喻,让天真的少女和恶魔纠缠成为社会边缘群体的残酷缩影,通过纯洁与丑陋的对比,暗讽社会对弱势者的剥削。
从描绘底层孤女的《少女椿》,到描述了兄妹沦落荒岛逐渐被欲望折磨的《瓶装地狱》,丸尾末广的故事充满了谋杀、乱伦、强奸、堕胎、肢解、血肉等种种极端意象。
如舞台剧般的定格镜头和直视观众的人物,打破了漫画的“第四面墙”,将读者拉入故事之中沦为共谋。
起初你会为那些道德沦丧的画面感到窒息,但随着故事推进,某种不安的共鸣开始浮现,当最后一页翻过,你才惊觉自己竟然在这趟堕落之旅中,意外触碰到了那个被文明社会深深掩埋的、原始的自我。
烦闷、凌乱、忐忑等种种心绪开始涌现......最后只能无奈叹息:“这真特么是一个可怕的世界。”
02
逃学、偷窃、入狱、抄袭......
这青春,糟糕透了!
1956年丸尾末广出生在日本长崎的一个贫穷家庭。童年时,他曾被亲戚领养,后又返回继父家,依靠生活补助度日。
他是七个兄弟姐妹中最小的一个,性格孤僻,沉默寡言,对母亲和继父抱有一种“鄙视”的态度。据他回忆,从他出生到继父去世,俩人一共只讲过5分钟的话。
他自小就像个问题儿童,中学开始逃学,甚至会因为想看电视剧而请一个星期的假。
极端叛逆的心理加上对家庭的厌恶,初中没读完他就一个人跑去了东京,开始四处流浪。
在凸版印刷厂待了两年后,他因无故旷工而主动辞职,没多久就迫于生计当起了扒手,偷书、偷行李、偷唱片,最后被抓到拘留所关了两个星期。
出狱后,他在弹珠店找了份工作,算是结束了几年居无定所的浪荡日子。
他对一切事情都有一种无所谓的态度,除了绘画。
在那些孤僻的日子里,他把自己关在房间临摹漫画,17岁那年还曾给《周刊少年JUMP》投稿,半吊子的画风和与杂志风格格格不入的剧情自然是遭到拒绝。
但对艺术感兴趣的他肆无忌惮地在电影和绘画方面汲取养分,日本的各类电影、卓别林的黑白默剧、B级的Cult片等那些年他都如数家珍,也算是为后来的创作垫下了不小的基础。
70年代末的东京,地下涩情杂志的野蛮生长为许多边缘画家提供了生存空间,24岁的丸尾末广就是在这篇混沌中出道的。
自学成才的他最初四处抄袭,比亚兹莱的装饰线条、乔治·格罗兹的夸张讽刺、月冈芳年的无惨绘残酷画风,以及三岛由纪夫、美轮明宏等作品,都能在他的笔下找到影子。
他毫不避讳地称自己是“抄袭的集大成者”
丸尾末广:“经常有人问‘受他影响相当大吧?’,其实没什么关系。说白了就是抄袭。为什么大家都不说这是抄袭呢(笑)?
但这种”拿来主义“背后也暗藏章法,他会把广播里听来的市井故事、经典文学的情节设定重新结构,比如对日本童话和江户川乱步名作《芋虫》的改编。
他还创作出了自己的独特标签,那些反复出现的“舔眼睛””眼球出走“的场景,就是他刻意设计的个性签名。
“我想着同样的事反复做,就会像注册商标一样(笑)。想要搞一个东西,让人产生‘啊,又出现了’的惊叹,然后大家就会想‘那是什么意思’。但其实毫无意义。”
久而久之,各种艺术流派的元素都被他消化吸收,加上他极端的故事题材和叙事能力,最终熔铸成了他独特的暴力美学风格。
市场的积极响应、接踵而至的连载工作和单行本出版机会,让这个问题少年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不仅在漫画界扎下了根,还逐渐确立了自己的地位。
03
“我要让大家知道,
丸尾末广在这个时代仍然健在”
显而易见,在绘画之外,丸尾末广是个很糟糕的人。但在自己热爱的世界里,却是个专注的匠人,纯粹的天才。
虽然说是凭“抄袭”起家,但他对待画画从不吊儿郎当。
“画画这东西,不努力去想着画好是画不好的。有人以为画着画着自然就会变好,其实不然,必须自己研究怎么才能画好才行。”
他的第一份正式工作是为荒俣宏的小说《帝都物语》画插画,事后回忆中提到,虽然很辛苦但却全力以赴,不仅为卷首画了几幅彩色作品,还为每卷都画了约20幅黑白插图。
他会因合作伙伴和观众的信任而坚持长篇连载,也会因最终连载的长度一般而感到不好意思。
和那个糟糕的青春少年相比,在绘画上,他不再无所畏惧,反而有了一个职业人的“羞耻心”。
首份工作不仅得到了公众的认可,还引来了更多小说插图、CD、剧场、电影、音乐等领域的合作机会——
融合了搞笑元素与重金属风格的乐团筋肉少女带、暗黑系偶像团体 NECRONOMIDOL、视觉系乐团 MERRY 等音乐人都请他设计专辑封面。
AIKO演唱会商品
还有演唱会的主视觉、舞台剧的美术设计。那些年光是音乐上的合作,两只手都数不清。
据说91年法国漫画大师莫比斯在杂志上发表了一片文章赞扬丸尾末广,当时丸尾末广的作品还没有正式的法语译本,莫比斯在文末写到:“丸尾末广的作品必须尽快翻译出来,刻不容缓。”
涩谷画廊为他举办个展时,粉丝在开幕前一天就挤满展厅,甚至有人试图买下全部展品,迫使画廊紧急出台"限购令"。这种盛况连画廊工作人员都感叹"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2007年,他将江户川乱步的小说《帕诺拉马岛绮谭》改编成同名漫画,并凭借这部作品获得了手冢治虫文化奖新生奖。
然而,面对这些堆成山的辉煌过往,这个年少时的叛逆者却多了几分沉稳感。
“手塚治虫后来称《铁臂阿童木》是失败之作。我也有同样的感受。过去的作品毫无意义。我现在还在积极创作新作品。”
“我不知道自己能画多少,但我想画到70岁,一直画下去。”
我需要让大家知道,丸尾末广在这个时代仍然健在。
本文编辑:TX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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