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随拉夫视察艺术部

《新乔海外职场“蒙难”记》 ，齐一民著，国文出版社2025年7月第1版。

一天上午，拉夫在向卢交代完事情后，从左半边办公室走出来，对金旦说：“Gord! 我们一同到公司各处转转去！”拉夫总是将金旦的小名Gordon 省略成Gord，即first name 的昵称，而且叫时的口气十分亲切。

金旦应声而起，这时拉夫又对新乔说：“Jimmy，你也跟来！”于是新乔也应声而起。

三人出发了。

他们先是穿过巨大的仓库。拉夫在前，金旦和新乔一左一右紧跟其后。仓库里十几个工人正在忙着装卸货物，看见他们三个走来，顿时显得更忙了。

“Good morning!”拉夫主动笑着同他们打招呼，他们也向拉夫致意，其中一个还开了句玩笑，拉夫也回应了一句。

他们去的方向是摄影棚和艺术部。大家还记得新乔第一天进公司时凯伦带他去过的那个黑乎乎的照相用的大厅和隔壁一群不修边幅的艺术家吗？对，就是那里。

当他们走进艺术部时，听到那里传来了阵阵笑声，那笑声十分“荤”，即听起来绝对是因为谈不正当话题才引起的那种放肆、不健康的笑。

等到他们三个来到艺术部的那道木门前时，这笑声听起来更刺耳，更肆无忌惮，其中还夹着高高低低的喊叫声。

拉夫敲了三下门。

里面先是静了一下，然后一个尖尖的声音说：“亲爱的，进来吧，我们不会把你怎么样的！”这话又引起了一阵大笑。

于是拉夫推开门，一脚迈了进去。里面的说笑声戛然而止。金旦和新乔随后跟了进去。

映入新乔眼中的是亮如白昼的大厅，四周花花绿绿的广告，墙边一字排开的工作台和台边站着的穿得衣冠不整但表情异常严肃的七八位艺术家。

拉夫高大的身体伫立在七八个人的对面，像一座灯塔。他脸上仍然挂着微笑。

“早晨好，gentlemen （先生们）！”拉夫用纯正的口音说，他在说“gentlemen”一词时有意强调了一下。

众绅士也向拉夫问好。不过听上去每人都有些心律不齐。

“皮埃尔，一切都顺利吗？”拉夫冲着一个脸圆得像葫芦，头秃得像灯，表情像受气包，身材健壮得像柴鸡，叫法文名字但长得一点儿法国人样儿都没有的人问道。

皮埃尔出列了。他的行动慢得像“笨猪”（Bon Jour，法文“你好”的谐音）。

“一切顺利，拉夫。”他说话的声音小得像蚊子。

“上次金旦拿来让你们设计的那个塑料水果盘的artwork（设计图样）画好了吗？”拉夫仍脸上带着笑意地问，但语气十分威严。

“还……还没有，大家都在忙……忙别的。”皮埃尔又吞吞吐吐地说。其他几位艺术家也蔫了，像是让拉夫的一个问题折了五十岁寿，一个个耷拉着脑袋。

于是三人走上前去。

只见那长台上摆着十几个造型各异、五彩缤纷的图样。图样上面放着各种不同的样品，有勺子、碗、盘子，也有铅笔、切菜用的案板等。新乔一眼看见了昨天拉夫布置下要大批进货的那只被自己命名为“Monster 拉夫”的猴子，它正平躺在台子的一角。

拉夫也看到了那只猴子，他又忍不住笑了。

“皮埃尔，你觉得这只猴子怎么样？”他转身问跟上来的皮埃尔。

“好……好，当然好！”皮埃尔连忙答道。

“你们大家觉得我们给它起的名字‘Monster 拉夫’怎么样？”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吱声，最后还是皮埃尔代表众人小心谨慎地说：“拉夫你拿自己的名字用在玩具上，也真够funny 的。”

“哈……是有意思，有意思！”拉夫笑着向新乔瞧了一眼，“我就是要我的名字连同我的玩具走进整个加拿大的家庭，让全加拿大的孩子都玩带着拉夫名字的玩具。哈哈……”他说完更得意地笑了起来。新乔连同众人也别无选择地跟着笑了起来。

“Jimmy，你知道艺术部是做什么的吗？”拉夫转身问新乔。

“不大清楚。”新乔老实地答道。

“我们所有的进口产品原本是不带任何装饰的，比如这只猴子，如果我们将它们这样光秃秃地不加装饰地投放到市场上去，消费者一定不会喜欢。这就要求我们在选择每一样商品时，预先设计美观的能使消费者一见就喜欢的装饰图案，这叫artwork，我们在做完artwork 之后将其寄给供货商，这样他们就可以在生产商品的同时打印装饰材料，然后将它们放到每样产品上去，这才形成一件完整的商品。而这些装饰材料的大小形状和选材因商品本身的不同而完全不一样。你看这套盘子。”他用手指着桌上放着的一摞大小不同的盘子说，“这是一套二十四个盘子组成的餐具，它是用纸盒子包装的，我们就要在盒子上设计消费者喜欢的图案，如诱人的美味的食物什么的。而这把水果刀，还记得这把尼古拉喜欢的小刀吗？我们要先将它固定到有系列花色图案的纸板上，然后用塑料膜包好，这样商店就能将它挂在墙上卖了。至于这只猴子……”他用手指着那只猴子停顿了一下，问皮埃尔：“你们想出设计‘Monster 拉夫’系列玩具商标的方案了吗？”

“还……还没有。”皮埃尔低头说。

“你说呢？哈默？”拉夫又问另一个年纪看上去十分老的黑胡子白头发的艺术家。

“我也没拿定主意。”老头谦卑地应道。

“你说呢，金旦？”拉夫又问金旦，金旦也皱着眉头，没有答话。

“Jimmy.”拉夫的目光投到新乔的身上。众人的眼光也一起投到了新乔的身上。其实从拉夫向新乔耐心地介绍设计图案原理那时起，众人的眼光就一起在这位第二次出现的“Jimmy”头上盘旋，新乔感觉出了他们心中的疑惑、嫉恨和此时的试探。

新乔犹豫了一下，他知道拉夫又是有意识地考查自己了。如果他说什么都不知道，会让拉夫失望，但他的确什么都不懂，他只能胡乱说了：“我？我觉得既然我们要搞成一个系列产品，为了便于消费者记忆，所有系列产品都应有一个共同的商标，这个商标能否……能否就是这只猴子？至于……至于图案设计嘛，“拉夫”名字中的‘L’是否能突出一点儿……当然这只是我的一点儿想法，其实什么创新都没有。”他吞吞吐吐地讲完后看着拉夫和众人。

拉夫又陷入沉思了。

片刻之后，拉夫抬起头用果断的语气一字一句地说：“皮埃尔，就按Jimmy刚才说的设计‘Monster 拉夫’系列logo（商标），将item 放到十四英寸长的卡片上，所有卡片的左上角都标有一个斜写的英文字母‘L’，要用艺术体写。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皮埃尔急忙应道。

“我们走！”于是拉夫带领金旦、新乔，离开了艺术部大厅。

出了门后，拉夫用赞许的眼光看了新乔一眼说：“Good，好样的，Jimmy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