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斗争的核心在于政治实力的比拼。手中掌握的权力越多,依靠的力量也就越大,能够轻松将那些争夺权力的对手排除在外。在当时,高拱同时担任内阁首辅与吏部尚书两个职位,其重要性不言而喻。内阁首辅是文官的最高职位,在明朝与其他王朝的丞相相似,拥有着极其强大的权力。而吏部,作为六部中最具影响力的部门,掌控着官员的任命与调动。一旦得罪了吏部,等到京察年到,便能被彻底清除出官场,难以东山再起。
高拱的职权地位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仅自己拥有巨大的权力,还能够利用这些权力掌控许多朝廷中的打手。刚开始时,高拱在内阁中的排名仅为第五,但他迅速将排在自己前面的几位官员,如陈以勤、李春芳、赵贞吉等一一打压,成功地挤出了内阁,迅速升至第二的位置,甚至直接越过了张居正,成为了内阁首辅。
高拱能够迅速崛起并占据如此显赫地位,得益于他曾担任国子监祭酒的职务——相当于今天的官员储备大学校长。在当时,任何敢与高拱作对的人,往往都可能因言辞间的一纸奏折而被迅速打倒。按理说,高拱应该是不可战胜的存在,但最终他败给了一个孤立无援的对手——张居正。尽管张居正的官职不如高拱,且背后支持的人也远少于高拱,但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高拱败下阵来呢?
事实上,高拱一直将张居正视为知己,尽管他在自己被逐出内阁前夕,仍然对张居正抱有深厚的信任和依赖。张居正虽然曾视高拱为朋友,但最终却因无法抗拒权力的诱惑,背叛了他。
高拱这个名字代表着威名和傲气,他的骄傲与名字相得益彰。在嘉靖年间,他对任何人都显得高傲,甚至连首辅严嵩也不例外。尽管严嵩背后有着强大的势力支持,但高拱始终不屑低头,严嵩也没办法奈何他,因为高拱背后有裕王的支持。虽然裕王并非太子,但他是嘉靖唯一的儿子,而嘉靖由于对立太子可能引发的死亡预兆深感忌惮,一直未立储。
高拱并不是一个贪欲之人,他没有奢靡享乐的嗜好,几乎无法找到任何对他有不利影响的把柄。然而,令人意外的是,他对张居正表现出了极高的敬重。甚至在满朝文武面前,他曾誓言,除了张居正,其他官员无一不是“饭桶”。他为什么如此看重张居正?因为张居正是一位实干家。实干家是罕见的,成为实干家不仅需要智慧,还需要勤奋。正是因为如此,许多官员只会空谈权力斗争,而能够真正付诸实践的人少之又少。
张居正自二十五岁便展现出非凡的才干。那时,他上奏《论时政疏》,提出了改革变法的主张,明确指出问题并提出了可行的解决方案。然而,嘉靖对此毫不关心,甚至将奏折丢进了垃圾桶。改革的复杂性可想而知,嘉靖本已是一个近三十年不上朝的皇帝,要他采取实际行动几乎比登天还难。
到了隆庆年间,张居正再次上呈改革奏折——《陈六事疏》,同样被扔进了垃圾桶。嘉靖与隆庆两位皇帝都属于懒政型,嘉靖更是将精力投入道教修炼与享乐,对治国理政根本不感兴趣。张居正清楚,若想实施改革,必须拥有绝对的权力。高拱与张居正有着共同的雄心壮志。五十二岁那年,在一次郊游中,高拱曾对张居正说道:“将来入阁为相,一定与君共图国家大计,建不朽之功。”这句话反映了高拱对张居正的信任,然而他未曾意识到,张居正的抱负远超于自己。
张居正的目标不仅是为了建立盛世,他的追求是彻底改变现有的社会体系。明朝的社会矛盾逐渐显现,地主与官府勾结,压迫百姓,民众疾苦,流民不断增加。张居正深知,唯有通过全面的改革,才能解决这些问题,而要实现改革,必须掌握绝对的权力。若继续依赖高拱,他等于将自己的命运交由他人掌控。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他必须掌握权力,才能有效推进改革。
然而,单靠张居正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击败高拱。因此,他与司礼监秉笔太监冯保结成了同盟。冯保在其中扮演了至关重要的角色。如果没有冯保将张居正改动过的“十岁天子,如何治天下”的言论传递到万历皇帝母子耳中,高拱未必会倒台。
冯保为何与张居正联手呢?表面上,高拱与冯保并无直接的利益冲突,但实际上,高拱的野心与冯保的计划发生了冲突。高拱曾企图将司礼监的盖印权收回内阁,冯保自然无法接受。冯保是一个有文化的太监,他并不希望高拱获得过多的权力。最终,冯保与张居正的合作,使高拱的倒台成为可能。
高拱的失败并非单纯是外部因素的作用,更多的是他自身的软肋所致。若他具备更强的危机意识,或许张居正就不会得逞。尽管高拱察觉到张居正与冯保有私下勾结,但他一直未采取强硬手段,因为他与张居正之间曾有过深厚的信任与友谊。
然而,张居正最终背叛了高拱。在高拱倒台的前一天,他依旧与张居正一同上朝,谁曾想,这一切都成为了张居正设下的陷阱。高拱在被打倒的瞬间,痛苦地回忆起曾经的种种,方才恍若大梦初醒,意识到自己被张居正深深背叛。
此后,高拱在《病榻遗言》中,不再直呼张居正的名字,而是以“荆人”来指代他。这一称呼充满了贬低意味,显现出高拱对张居正深刻的愤恨与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