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唐故事：马燧降服徐庭光，李泌赴陕建伟功

话说田希鉴既被拿住，无可辩罪，即由史万岁牵入帐后，将他勒死，诸将相顾失色，还有何心饮酒。李晟顾语诸将道：“我奉天子命来此诛逆，诸君无罪，何妨痛饮数杯。”诸将按定了神，勉尽两三觥便即起座告别。李晟即同入城，揭示田希鉴罪状，并言除田希鉴外不复过问，将士帖然。乃令右龙武将军李观代为节度，使嘱田希鉴妻李氏扶榇回籍，然后从容还镇，表达朝廷。会闻浑瑊等进讨李怀光，屡战不利，朝臣议赦李怀光之罪，遣宦官尹元贞谕慰河中，惹得李晟忠愤填膺，力劾尹元贞，请即治罪，并自愿率兵讨李怀光。唐德宗因吐蕃屡扰，不便易帅，乃别命马燧为河东行营副元帅，援应浑瑊。马燧以晋、慈、隰三州为河中咽喉，即遣辩士说他反正。于是，晋州守将要廷珍，慈州守将郑抗，隰州守将毛朝敭，皆举地归降。有旨令马燧兼镇三州，马燧曾举荐康日知为晋、慈、隰节度使，因地失无着，未曾莅任，至是仍让与康日知。唐德宗乃令康日知镇守，马燧乃拔绛州入宝鼎，与李怀光部将徐伯文相值，掩杀一场，射死徐伯文，斩首万余级，复分兵会合浑瑊，且逼长春宫，连败逆众，进围宫城。李怀光诸将，相继出降。吕鸣岳也通款马燧，密约内应，不料为李怀光所闻杀死吕鸣岳。马燧乃与诸将谋道：“长春宫不下，李怀光必不可获。但长春宫守备甚严，亦非旦夕可拔，我当亲自往谕，令他来降便了。”遂径造城下，呼守将答话。

守将乃是徐庭光，曾与马燧相识，登城见马燧，便率将士罗拜城上。马燧料他意屈，便仰语道：“我自朝廷来此，可西向受命。”徐庭光等复向西下拜。马燧复宣谕道：“公等皆朔方将士，自安禄山以来为国立功，已四十余年，何忍为灭族计，若肯从我言，非止免祸，富贵也可立致呢。”徐庭光尚未及答，马燧又道：“尔等以我为谎语么？尔若不信我言，何妨射我！”遂披襟袒胸，待他射来。与李抱真释憾也用此计。徐庭光感泣，守卒无不流涕。马燧复语道：“李怀光负国于尔等无与，尔等但坚守勿出便了。”徐庭光等应声许诺，马燧乃回营。次日，与浑瑊、韩游环进捣河中，留骆元光屯兵城下，行至焦篱堡，守将尉珪即率七百人迎降，余戍望风遁去。马燧正欲渡河，忽得骆元光急报，说是：“徐庭光尚然不服，屡加诟詈。”马燧乃再返长春宫，问明原委，系徐庭光只服马燧，不服骆元光，因复带着数骑，呼徐庭光开城。徐庭光开门迎入，由马燧慰抚大众，众皆欢呼道：“我辈复为王人了。”马燧即表荐徐庭光，有诏令为试殿中监，兼御史大夫。浑瑊顾语僚佐道：“我始谓马公用兵，与我相等，今乃知胜我多了。”浑瑊却也虚心。马燧既降服徐庭光，遂率全军济河。李怀光闻官军大集，举烽召兵，无人肯至，就是部下将士，也自相惊扰，忽喧声道：“西城擐甲了。”又忽哗噪道：“东城捉队了。”又过了半刻，将士都改易章饰，自署太平字样。李怀光不知所措，遂自经死。朔方将牛石俊断李怀光首级出降。马燧麾众入城，捕杀李怀光亲将阎晏等七人，余俱不问。独骆元光为徐庭光所辱，怀怒未释，竟把他一刀杀死，于是，入城见马燧，顿首请罪。马燧大怒道：“徐庭光已降，汝敢擅杀，还要用什么统帅？”说至此，即顾视左右，欲将他推出斩首。韩游环忙趋入道：“骆元光杀一降将，欲将他处死，公杀一节度使，难道天子不要发怒吗？”马燧乃叱退骆元光，不复加罪。河中兵尚有万六千人，尽归浑瑊统辖，即令浑瑊镇守河中，自是朔方军分守邠蒲，不再北返了。

先是李怀光之子李璀，曾云随父俱尽，唐德宗很是怜惜，不欲令死，且命他再赴河中，劝父归顺。李璀往劝不从，未便复命。适陕虢兵马使达奚抱晖鸩杀节度使张劝，自掌军务，邀求旌节。唐德宗召李泌入商，李泌自请赴陕，相机办理，乃授李泌为都防御水陆运使，经理陕事。李泌辞行时，唐德宗与语道：“卿至陕州，试为朕招谕李璀，毋使彼死。”李泌答道：“李璀若果贤，必与父俱死，假使畏死偷生也不足责了。”及李泌既至陕，河中平复，李怀光已经缢死，李璀亦手刃二弟，自刎身亡。事为唐德宗所闻，很加悲悯，且念李怀光旧功不应无后，特查得李怀光外孙燕氏，赐姓为李，名曰承绪，令为左卫率府胄曹参军，继李怀光后嗣，并归李怀光身首，命李怀光妻王氏收葬赐钱百万，置田墓侧，用备祭享。加马燧兼侍中，浑瑊检校司空，余将卒各有赏赉。就是进讨淮西的将士，亦调还本镇，各守圻疆，算做与民休息，不再用兵的意思。

是时，李泌已邀同马燧，偕赴陕州，陕军不待李抱晖命令，出城远迎，李抱晖料不能抗，亦只好出来迎谒。李泌偕马燧入城，毫不问罪，但索簿书，治粮储。有人谒李泌告密，李泌皆不见，军中镇静如常，乃召李抱晖与语道：“汝擅杀朝使，罪应加诛，惟今天子以德怀人，李泌亦不愿执法相绳，汝且赍着币帛，虔祭前使，此后，慎无入关，自择安处，潜来接取家属，我总可保汝无虞了。”李抱晖不禁涕泣，唯唯而去，陕州遂定。李泌复凿山开渠，自集津至三门，辟一运道，以便转漕，数月告成。会关中仓禀告竭，禁军脱巾索饷，喧扰不休，亏得韩滉运米三万斛，解至陕州，由李泌令从新运道转给关中。唐德宗大喜，语太子李诵道：“我父子得生了。”随即，遣中使遍给神策六军，军士皆呼万岁。若非信任韩滉，乌能得此。时关中连岁旱荒兵民多有菜色，及粮既运至，麦又继熟，市中始见有醉人，相率称瑞这也可谓剥极才复呢。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