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给大家讲过晚清湖广总督官文小妾做寿的旧闻轶事,请柬雪片也似,却无一人捧场,乃至听说本省巡抚胡林翼赴宴,大小官员轿马立至,小妾先悲后喜,擦干眼泪笑得花椒也似。
熙熙攘攘皆为利来,趋炎附势到冰火两重天的地步,也是醉了。无独有偶,乾隆时期在京师的一场丧事,京官们的前后表现,也足以惊倒三观。
话说乾隆朝第一宠臣、保和殿大学士终结者、孝贤皇后的亲弟弟、军机首席大臣富察傅恒的哥哥去世了。这位仁兄名叫广成,生前官至御史台左都御史,官职不可谓不高,但奈不住人走茶就凉。广成家受吊之期凡三日,讣告已遍矣,然前两日竟无一人至者。其时,傅恒扈从热河,乞假归治丧,其最后一日,是傅恒到京日也。傅恒前脚尚未进门,则在京各部院大小百官无不毕至,虽与广成绝不相识者,亦以傅恒故送上礼金棺前叩首焉。
车马一时如水,溢出门巷外,大街上堵塞了数里之远,官员们不能乘轿疾进,只能踩着泥泞步行而入。
清代京官们都是地道的穷人,能省一文绝不多花半文,虽然总宪去世,但吊丧捞不着好处,谁人肯去?就是门生故吏,素来受恩者,也是能躲则躲,如避瘟蝗。世态炎凉一向如此,冷暖自知何必与较!可一听说权贵红人将往,立刻勒紧裤腰带,省出几两散碎银子也要凑一凑这个热闹。无非就是奢望在傅恒面前露个脸,想着万一被注意到,岂不飞黄腾达?把这么严肃的一件事,搞得像抓彩票一样,实在令人喷饭。
然而,这一切的背后,却值得人们细细的品味。其中的哲学,虽然不能言喻,但是并不奥妙高深。人情如水,哪里势下就往哪里流,有识者正可不必堵,导之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