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晋赵王司马伦掌权后,首席智囊孙秀觉得自己集团里人才太稀缺了,得提拔几个有才的地方官到中央来,让这些人也变成自己的死党,以壮大自己的力量。
因此,下诏征益州刺史赵廞为大长秋,以成都内史中山耿滕为益州刺史。他只看重老赵是个人才,却没有调查一下这个人的底细。他更想不到,自己要重用一下人才,居然等于捅了一个马蜂窝,搅出一个大乱子来,
这家伙实在只宜做小人,偶然想做一下好人,也把好事做成坏事。
原来赵廞是贾后的姻亲。他一接到这个调令,首先想到的不是提拔,而是要把他调过去,然后处理他。
如果说别的人到了这地步,估计会最后捞一把,然后挂印跑掉。可这个赵廞却在“甚惧”之后,硬是让头脑冷静下来,把形势进行一次全面深入的分析,得出一个结论:大晋朝已经走向了一个无法扭转的混乱局面。
混乱时期,做什么最有利?
就是武装割据,拥有自己的实力,手上要是有成千上万的枪杆子,那比当中央高官强多了。
以前三国时期就是这样,在天下大乱的时候,官位比曹操、孙权、刘备他们大的人多得跟天上的星星一样,最后不是全被这三个人搞定了?
他这么一想之后,马上认为,照人家的指示办事,不如自己单干。
他决定,把四川盆地当根据地,努力开创一个新局面。他把孙秀给他的那张委任状丢进垃圾桶里,然后打开粮仓,让那些逃到那里的难民们大吃几顿。
这些难民一看到有吃的,个个都叫“赵廞万岁”,马上成为他手下的力量。
到了这时,李特终于闪亮登场。李特早在前些年就已经在难民中做了大量的工作,已经把这些饥饿的民心统一到他们思想上来了,早已成为这些难民们的精神领袖。
他早就树立当一方老大的理想,只是还没有找到机会而已。这时看到赵廞带头搞起来,知道机会已经向他们砸过来了。
原来,这个赵廞跟他是老乡,因此,他一跟赵廞接上头,就得到赵廞的信任。
赵廞看到李特不光是他的老乡,而且还是个大大有水平的人。这样,李特很快就成了赵廞最亲密的战友和最得力的助手。
这些年来,李特带着这些饥民,靠打砸抢过日子。
现在跟赵廞拉上了关系,背后有坚强的后盾,胆子就更大了,把打家劫舍的事做得更大更强起来。赵廞居然不干涉,弄得四川盆地上的居民都把他们恨得要死。
赵廞的死对头耿滕看到这个情况后,就向中央告老赵的状:“
流民刚剽,蜀人软弱,主不能制客,必为乱阶,宜使还本居。若留之险地,恐秦、雍之祸更移于梁、益矣。
”他的分析和预言都没有错,但现在孙秀的目光只定位在首都,首都稳定,他就觉得安全,别的地方再乱也不关他的事,因此耿滕的状也白告了。
而且,这个耿滕做事又不严谨,本来偷偷摸摸做的事,应该做好保密工作。孰料没几天就让赵廞知道得一清二楚。
本来赵廞就已经不理睬中央了,倒是白白让人家知道你原来想搞定人家。赵廞知道这个消息后,马上就起了干掉耿滕的念头。
他没接受中央的提拔,因此,仍然是这个地方的第一把手,仍然是耿滕的上级领导。就是在政通人和的年代,一个上级领导要修理一个手下员工都不是什么难事,何况现在这个朝政混乱的时期,一个领导要搞定个部下,根本不算是个事儿。
赵廞马上要了一个花招,派人去通知耿滕,说中央任命他为益州刺史,请他过来完成交接任务。
这时,耿滕当成都内史。成都内史的办公地点在成都少城,而益州刺史的办公地点在成都太城,都在成都城内,一个紧急通知,只一下就可以传达到那里。
赵廞还把这个交接仪式做得十分隆重,派出官员和部队一千多人,去迎接新领导上任,把成都市弄得很热闹。
耿滕高兴得很,他以为自己告状成功了,告出成果来了,觉得当官是个宜早不宜迟的事,马上决定去接管州政府。这家伙只顾沉醉在获得权力的快感上,却没有花点时间去想想,现在叫他过去的是赵廞啊。
赵廞可是那个杀人放火、打家劫舍专家李特的总后台。这样的人最不怕的就是杀人,最精通的业务也是杀人。
他的功曹陈恂很冷静,对他说:“现在老大跟赵廞的矛盾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老大要是进城,肯定中招。不如先观察一下形势,再走下一步。还要叫各县组织起来,严防那些不明真相的难民的动乱。
而且,西夷校尉陈总不久就要到来,还是等他一下。我觉得还待在这个地方太危险了,还是撤到犍为,西渡江源,以防赵廞搞我们的鬼。”
后来的事实证明,陈恂的这个分析和建议相当正确。
可耿滕现在心里装满了马上升官这个激动人心的想法,觉得陈恂在这个时候说出这么不吉利的话,不骂他一通已经不错了,哪能听他的话,背着包袱、带着家小人心惶惶地到处流窜,好好的刺史不当,却当流浪汉?
大家一听,当然都跟在他的屁股后面,兴高采烈地向州政府方向高歌猛进。这些人都做着把官做得更上一层楼的思想准备,哪知却已经大步迈进赵廞给他们挖好的陷阱里,等待他们的是锃亮的兵器。
路程很短,只走了不一会儿就进入太城。
在他们进入太城西门时,赵廞一声令下:“杀!”
耿滕的队伍这才知道,陈恂预料的果然不错。陈恂预料的不错,但他们却错了,而且大错特错。眼看人家的大刀朝他们砍来了,只得拼命抵抗,但再怎么拼命也只是把命拼掉。
赵廞大叫:“谁砍到耿滕的头,就有赏!”他这么一鼓励,大家都努力往耿滕所处的地方杀过去。耿滕做点告密的事也许还算在行,可打群架、上战场,却是大大的外行,不一会儿,那颗头就不见了。
耿滕一死,其他人有的缴枪求饶,有的四处乱窜。
战斗结束时,只剩下陈恂
,这家伙脑袋聪明,知道事情发展肯定是以人家武力解决而告终,因此就躲在安全地带,等战斗一结束,他才登场。
他把自己的双手反绑起来,一边做可怜状,一边又把那个慷慨的表情贴到脸上去见赵廞,强烈要求让他办完耿滕的丧事,然后再处理他。
赵廞一看,这个陈恂长得很弱,但够义气,自己佩服的就是这样的人。耿滕居然有这样的死党,真是“纵做鬼,也幸福”了。赵廞马上答应了他的要求,而且不再追究他的责任。
赵廞解决完耿滕之后,就着手对付那个西夷校尉陈总。
这时陈总已到达江阳,而且已经知道赵廞杀了耿滕准备叛乱的消息。可
他却没一点儿表示,好像这个消息跟他无关一样。
他的主簿赵模对他说:“
州政府和郡政府发生这么大规模的流血冲突,估计这个乱子还将深入下去。老大应该加快进军速度,尽快到任,等掌握了更大的军权后,讨伐叛军,谁敢对你怎么样?
”可陈总却不把赵模的话当一回事,继续走走停停。
不几天来到南安县时,有人向他报告:“我们的先头部队已经跟赵廞军接触了。怎么办?”
赵模又嘴皮发痒起来,向他建议:“
拿出可用资金,向民间招募勇士,组织敢死队,准备跟赵廞战斗。如果这次能打败赵廞,我们就可以夺回益州,立下大功。如果打不过,我们顺青衣江撤退,一点儿事也没有。你就听我这一次吧。
”
可陈总能听他的话吗?他要是听赵模的建议,他还是陈总吗?
他对赵模说:“
你不要把人家想象得那么坏。赵廞杀耿滕,完全是两人合不来的结果。谁叫耿滕动不动就告老赵的状,人家不生气才怪。老赵跟我一点儿过节都没有,以前见面对我礼貌得很,我为什么去搞定他?这种事我不干。”
赵模一听,原来他的指导思想居然就停留在这个层面上,再不动之以情,把他的思想引导过来,后果就会很严重,说:
“赵廞叛乱的迹象已经很明显。你一定要明白啊。他现在没有宣布独立,是要等得到老大的人头,建立威信后再宣布。老大你想跟人家和睦相处,可人家不会放过你啊。”
他一边说,一边还流下眼泪。
但陈总却不相信眼泪,说:“问题哪有这么严重?凡事都不要只往坏的方面去想,要往好的方面去想啊。”
部下的人看到陈总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说这样的话,都知道问题已经太严重了,知道再跟这样的人走下去,等于往死路上前进,便逃得一个不剩,只剩下陈总和赵模两个人站在那里,孤单得很。
陈总这才觉得怕了起来。他也是个十足的傻瓜,心里一怕,就躲到草丛里了。
那个赵模到了这个时候倒把不怕死的精神表现出来,穿上陈总的衣服,拿起武器,高喊口号,战斗到最后一刻!当然,以他一个人的力量,这最后一刻很快就会到来。
赵廞杀死赵模之后,发现不是陈总。赵廞马上下令,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陈总挖出来。
这个陈总躲藏的功夫也是差得不能再差了。这个命令才下了几秒钟,他就被人从草堆里拎了出来。
赵廞问也不问一声,大叫一声:“斩首!”
陈总就这样窝囊地成了无头鬼。
事情的发展跟那个赵模的预料果然一样。
赵廞砍了陈总的头后,马上任命自己为大都督、大将军、益州牧。然后“署置僚属,改易守令”。原来那些领晋朝工资过日子的公务员,一接到他的通知,都用最快的速度跑到他那里,转换身份,当他手下的员工。谁不想当赵廞的员工,谁就去当阎王的员工!
这时,李特的弟弟李庠、妹婿李含、天水任回、上官昌、扶风李攀、始平费他、氐苻成、隗伯等四千骑归顺了赵廞。
这批人一加入,马上就成为赵廞集团里立场最坚定的死党!
赵廞马上任命李庠为威寇将军,封阳泉亭侯,直接进入决策层。然后叫李庠负责征兵。这个地方到处是流民,而李氏兄弟一直是这些流民的精神领袖,这时他们出面一号召,流民们马上前来投奔,不几天就征到一万多名新兵。
赵廞高兴得要命,马上派李庠带着这些新兵在北部布防,断绝南下的道路!
转眼就到了新的一年。
这个新年对司马氏来说,可以算是极不平凡的一年。
先不说赵廞在四川盆地上的表演,事实上,司马伦和孙秀也根本管不了赵廞的事。这两个人现在只是要求首都的稳定压倒一切,别的地方,问题再大也都来个搁置处理,他们只是按自己的目标大步前进。
他们的目标就是把司马衷拉下马,把这个傻瓜皇帝废掉,然后司马伦接任,成为全国第一把手。
这两个人经研究后,认为推翻司马衷还是需要一个理由的,虽然大家都知道这个人是个傻瓜,完全没有能力,但因为现在人们的思想僵化得很,都觉得这个傻瓜是真命天子,谁也动不得,否则,乱了这么多次,人家老早就把他干掉了,还轮到他们来搞定?
两人讨论了几天,觉得脑残不能成为让司马衷下台的理由,就玩了个小花招。居然叫那个牙门赵奉出来说:
“昨天夜里,我做了个梦······”
这个姓赵的家伙算什么人物?因此,他刚说的时候,谁也不理他。但孙秀却说:“你做了什么好梦?”
赵奉说:“我梦见宣皇帝很严肃地对我说:“司马伦应该当这个皇帝!'”大家一听,这才知道赵奉的这个梦原来是早有预谋的。
司马伦和孙秀就是凭这个梦把皇帝拉下马的,谁敢说这个梦不行,就说明谁的脑袋有问题!
谁支持这个梦,谁的前程就光明。
孙秀看到大家对赵奉的梦没有意见,知道这事成了。他又暗示了一下,他们的死党马上活跃起来。最活跃的是司马望的孙子司马威。
他现在的职务是散骑常侍,近来觉得司马伦的行情很看涨,就主动去充当司马伦的死党,表示坚决听从司马伦和司马伦的亲密战友孙秀的召唤。
司马伦把最光荣的任务交给了他:负责去收缴司马衷的皇帝大印,并为司马衷撰写退位诏书!司马威拿到皇帝大印后,交给尚书令奋满,然后由奋满“持节”代表皇帝把这个大印送到司马伦的手中,让司马伦坐到那张龙椅上,算是完成了新旧皇帝的交接仪式。
为了确保安全,还让左卫将军王舆、前军将军司马雅带领一批士兵来到大殿上,让皇宫禁军的指战员们宣布禅让,拥护新的领导人。
这么一宣布之后,果然如他们预期的那样,没有谁出来讲一句反对的话。
摆平了宫中之后,司马伦叫张林带部队驻防皇宫的各个城门,终于把皇宫彻底地控制起来。
这一切做好之后,司马伦坐着皇帝专车进入皇宫,宣誓就任大晋国的第一把手,庄严地宣告,晋朝从今天起翻开新的一页
。在新的一页翻开的时候,大赦天下,并改元建始。下台皇帝司马衷从华林园西门出宫,移到金墉城里,由张衡看守。
自从金墉城正式使用以来,先后有杨芷、司马遹、贾南风被移至该处,但结果都是下场凄惨。
现在轮到司马衷进来,很多人都以为,皇帝的日子也不长了。
哪知,司马伦在第二天却又来个大创意:尊帝为太上皇,改金墉曰永昌宫,废皇太孙为濮阳王。估计孙秀认为,这个司马衷就那个智商,能搞什么小动作?别人就是想教唆一下,他也没有能力配合。与其去虐待这样的傻瓜,落个难听的名声,不如让他吃好喝好穿好,还可以赚点好名头,就干脆让他当个太上皇。
当然,算起来,司马衷还是司马伦的孙辈。让一个孙辈当他的太上皇,有点不伦不类。
可这个社会还有那么多讲究吗?要是讲究,那就不要做这个篡位夺权的勾当。连这个工作都敢做了,其他的还怕什么?
司马伦在摆平司马衷之后,马上把亲信们提到领导岗位上来:
立世子荂为皇太子,封子馥为京兆王,虔为广平王,诩为霸城王,皆侍中将兵。以梁王肜为宰衡,何劭为太宰,孙秀为侍中、中书监、骠骑将军、仪同三司,义阳王威为中书令,张林为卫将军
。
居然还宣布:只要是他的亲信,都可以提拔,而且全部破格。史书上的描述是
:其余党羽,皆为卿、将,超阶越次,不可胜纪;下至奴卒,亦加爵位。连部队中的普通士兵也有了爵位,成为贵族。
弄得每一次朝会,都“貂蝉盈坐”。
这个“貂蝉”等于是一张入宫的通行证。那时有个制度,有资格入宫面圣的人,帽子上都要绣个蝉形的图案,然后还要再悬挂一条貂尾,表明你是个有特权的人士。
具体做法是:侍中的貂尾在左侧,而散骑常侍的在右侧。本来,以前侍中和散骑常侍的数量也不多。
可现在司马伦为了表示自己亲信的数目多、规模大,居然让这两个官职有九十七人之多,每天在宫里进出,热闹得很。
当时人家就说:
“貂不足,狗尾续!”这六个字,后来人们又加以浓缩,就成了“狗尾续貂”这个成语。
他又觉得,现在不是过去,过去为了自己的一点利益,可以不管别人的感受,现在是皇帝了,皇帝要有皇帝的样。要把皇帝这个工作做好,就得争取一下民心。他在这方面也走杨骏和司马亮的老路,就是觉得只有大量提拔领导干部,对下属毫无原则地升官加爵,才能获得民心。
他马上下了个文件,年内“天下所举贤良、秀才、孝廉皆不试,郡国计吏及太学生年十六以上者皆署吏;守令赦日在职者皆封侯;郡纲纪并为孝廉,县纲纪并为廉吏”。
文件一出台,各级政府当然马上贯彻到底。由于公务员编制突然猛增,工作人员加班加点也完不成手续,印信也来不及做好,为了提高工作效率,就因陋就简,“以白板封之”,很多人就成了白条贵族。更要命的是,领工资、吃皇粮的人太多,
“府库之储,不足以供赐予”。
在这场史无前例的大规模封赏活动中,大部分人都笑歪了嘴巴。
不过,还是有人心里觉得好怕。那个平南将军孙旂现在就是一脸的忧愁。
这个人人品不差,但生的那个儿子孙弼,却没有继承他的人品。这孙弼跟他的几个堂兄弟孙髦、孙辅、孙琰,老早就成为孙秀的兄弟,他们很坚定地认为,孙秀一定会发达,跟在他后面没有错。
这四个人为了表示自己跟孙秀跟得态度坚决,就翻来族谱,说跟孙秀五百年前是一家,既然五百年前是一家了,现在为什么不做一家人,而去说两家话干什么?
孙秀觉得这个创意不错,答应了这个要求。这时,孙秀发达了,果然没有忘记这四个人,让他们都当上将军,封郡侯,而且把孙旂也顺便提拔成车骑将军并准其开府。
这个孙旂还是有一点眼光的,看到孙秀这么胡来,知道肯定是玩不了多久的,自己的子侄们傍上这个大腕,过不了多久就会跟孙秀一起倒霉,那是全家一起被砍头的事啊。
他就叫他的小儿子孙回去对这几个家伙进行批评教育,要他们跟孙秀保持一点距离。可这几个人当将军正当得有感觉,哪能听这些话?孙回把情况报告老爸。孙旂一听,知道孙家完了,最后放声大哭一场。
孙秀现在虽然只是个中书监,但他手中的权力却是最靠前的。
因为,现在的司马伦已完全甘心接受他的摆布,听从他的教唆。只要他想做的,司马伦从不干涉,而司马伦想做的,他不答应,也做不到。司马伦下的诏书都要经过孙秀的审稿,如果孙秀认为这个文件不宜用这个口气,他就当场修改,而司马伦别的什么也不说。
更夸张的是,孙秀自己就准备了很多空白诏书,急用的时候,拿笔过来,直接写上,根本不给司马伦过目一下。
而且这个人当权之后,好的习惯没学到一点,倒是把小人那种“出尔反尔”表演得十分到位,至于官员的任命,更像是在做什么游戏一样,某人刚接到任命书,还没有到新的工作单位报到,新的任免又来了,弄得官员职务的变迁极不稳定。
而且司马伦通过政变夺权,所有的亲信,没一个具备远大政治眼光的,全是一群只看眼前利益的人。
这些人在抢夺利益时,花招很多,手段恶劣得不分上下,而且心里永远得不到平衡,老觉得自己立了大的功劳,才得了这么一丁点儿利益。这是一种容易出事的想法。
那个张林现在就严重存在这个想法。
他觉得,那天政变要不是他亲自指挥部队,严格守住各个城门,严禁不法分子进入皇宫,事情能这么顺利吗?
可现在政变成功了,他就只当了个卫将军,又不能开府,每天都得拎着文件袋去别的地方上班,太没有面子了,那个孙旂是什么人,我们政变时,他在什么地方?可现在他不但当车骑将军,而且还能开府!这么一比,觉得自己原来吃了大亏,这种生活实在太没意义了。
张林是个头脑简单的人,如果头脑稍微好用一点儿,也不会跟司马伦这么紧的。
他认为,现在只有把孙秀扳倒,他才有出头的日子。任何人都知道,扳倒孙秀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可张林却以为,孙秀没什么可怕,不就是一个小混混发达起来了吗?再发达的小混混也是小混混。以前他摆平的小混混多着呢。
当然,他也知道,孙秀是司马伦的头号亲信,首席智囊,要是向司马伦告状,那事情多半流产。
因此,他选择了司马伦的儿子也就是现任太子司马荂,他给这个太子写了一封信:
“秀专权不合众心,而功臣皆小人,扰乱朝廷,可悉诛之。”
他的头脑超级简单,想搞定最有权力的人,也不做调查,摆出几条证据,直接就要求“可悉诛之”,谁会听他的话?要是有这样的发言权,他现在还用过这样的生活吗?
司马荂接到这信后,只在信上签了一行字:呈老爸阅示!
这一行字其实等于把张林送上了断头台。
司马伦阅示之后,顺手又批:请孙秀处理!
孙秀一看,想把我“悉诛之”。我不杀你杀谁?马上对司马伦说:“老大,你看看,张林能留下来吗?”
司马伦一看孙秀的脸色,马上知道孙秀的意思了,当场命令有关部门:
收林,杀之,夷其三族。做得干脆利落,一点儿不留尾巴。
张林的尾巴割得很干净,但孙秀知道司马氏那些牛人的尾巴却还长得很,尤其是齐王司马冏、成都王司马颖、河间王司马颙这几个家伙,个个都掌握着很强大的武装,谁也动他们不得。
如果这几个家伙哪天心里不舒服起来,要收拾他们可不像收拾张林这样容易。
但孙秀知道,如果不想办法收拾这几个牛人,他就有被这些人收拾的可能。
在他有这个想法的时候,一场更火爆的争斗已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