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5月,仅用16天时间,解放军横渡长江,一举攻破国民党防线,中国最大的城市上海,冉冉升起了红旗。
上海战役结束后,作为主要指挥官的陈毅计划继续执行解放任务,但中央却下达命令让他留在上海,出任市长一职。
这项任务无疑是艰巨的,刚解放的上海,百废待兴,货币体系全面崩溃、工业生产瘫痪、各方势力鱼龙混杂。
蒋介石曾放言,你解放军会打仗,但绝对搞不定上海!彼时,美国和蒋介石都等着看解放军的笑话。
没想到,陈毅走马上任上海市长后,短短两年,上海就改了面貌,街道上再无黑帮和站街女,一派欣欣向荣之象。
蒋介石得知陈毅将“旧上海”改造为了“新上海”后,不由感叹,自己几十年都没管好上海,这个人实在太厉害了!
那么,陈毅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上海焕然一新的呢?
准备工作
上海虽然作为中国最大的城市,但在陈毅刚接手时,这里的经济政治早已瘫痪,基础设施几乎全部化作废墟,各方势力隐匿在暗处等待复苏的时机。
陈毅对此了然于心,没有丝毫退缩之意。在进入上海之前,陈毅已将记录上海政经文等内容的资料全部看了一遍,再结合中央的政策,罗列了一系列应对的方案,其中包括了处理官僚资产、对接外商、资本企业、重构政府机关等政经文方面的问题,覆盖面相当的广。
方案定下来以后,在进城以前最后要嘱咐的,也是最重要的一条:对部队进行纪律教育。
陈毅在大会上严格强调了部队纪律一事,要求大家进入上海后,不得进入或私闯民宅,决不能拿老百姓的一针一线,他特别提了在丹阳时出现的纪律问题:
一是有些同志没有买票还硬要进戏院看戏,二是有人未经许可,擅自偷拿师范学院的灯泡。这可不是小事,这是重大纪律问题。
没有门票为什么要挤进去看戏,是不是有些同志觉得自己打仗几十年,连个免费看戏的资格都没有?这种思想要不得,你不吃战场上的败仗,迟早也会吃人民的败仗。
1949年5月27日,解放军顺利进入了上海,国民党残余慌忙逃窜。那时天空中下起了毛毛细雨,而10万名将士们在将战场清理干净后,齐刷刷地躺在水泥地板上,没有枕头和被子,身边只有一个破麻布袋将就垫着。
单薄的军服淋上点点雨渍,有些将士缩在战友身边,吃饭就用咸菜和冷干料应付。
上海人民看见这一幕,心中很是感动,他们从未见过这样一支纪律严明、素质极佳的队伍。
这和蒋介石渲染的十恶不赦形象相差甚远,于是他们对解放军的到来是夹道欢迎,他们明白,很快解放军就会为这里带来生机。
赢得人民的接纳后,接下来要处理的就是上海内部的一系列问题了。
重振经济
1949年5月28日,上海解放后的第一天,走马上任的陈毅市长,带着180余名的干部组成的领导班子,入驻上海市政府,接受旧政府一切资料。陈毅向人民郑重承诺,对于过往遗留的历史问题、人员,我们将采取从宽的处理方法。
而陈毅迈出第一步,遇到的第一个问题是,民资怎么处理?
彼时,上海工商业界的领导人物荣毅仁、刘靖基发出请柬想邀请陈毅去家中吃饭,借此来恢复上海的生产工作。
此前上海遭受过战争的袭击和封锁,内部的经济状况不容乐观,矛盾四起,诸如物价不稳、欠薪良久、劳资关系不平等……这些解决不好,后续想拉经济起来也转不动。
听完这条消息后,陈毅陷入了两难之中,是去还是不去?
他请干部们坐下来,一起商讨此事。当时,有人认为不应该去,和民族资本家产生接触,搞不好会走错路线,影响不好;也有人主张去,我们的方针就是从宽处理,只有谈过了才知道对方是什么态度,再做好下一步决定,黑灯瞎火伸手一把抓才容易出问题。
陈毅听完他们的讨论后,心中有了数,吃一次饭无伤大雅,这也是工作的一环,这个方法是可行的。要自己害怕犯错,而不作为,他坚决不做这样的缩头乌龟。
会后,陈毅立马联系荣毅仁约定吃饭的相关事宜。见面当天,大家没想到的是,除了专门处理经济方面的干部,陈毅还把自己的妻女也一同带了过去。
陈毅的目的是要和资产阶级像朋友一样打交道,有利于让他们了解当前上海的经济内部问题的根源所在,同时也可以知晓这些“布尔乔亚朋友”的想法是什么,有什么需求,争取能够从宽处理。
赴宴当天,陈毅拿着把大葵扇走进饭店,坐下来首先谈的不是经济问题,而是先和他们拉拉家常,再问各位目前遇到的问题。
谈话期间,他亲切自然、友好坦率,这一顿饭下来,虽没有把方针摆出来将,但缓和了双方局促的气氛,对后面的工作开展影响颇深。
饭后,陈毅根据谭怀开始着手处理工商界最核心的问题:劳资纠纷。
劳资纠纷也是历来的老问题了,只要是资本家,这个问题就无法避免,因为资本主义的本质就是建立在剥削劳动者的劳动价值之上的。
光是查看了近两个月的劳资纠纷案件记录,陈毅就不由得头大,短短两个月竟高达2000余起。这基本上都是由于资本家根本没有尊重劳动者,剥削和虐待对于他们来说是正常的,一切都是为了工厂的收益。
就拿纱厂来说,工人们一直对抄身制不满,认为这极其不尊重人,多次发生冲突要求废除抄身制。而纱厂老板却不以为然,认为要是没了抄身制,估计整个纱厂的产品都会被这些工人给偷光。
要想解决劳资纠纷,那就得从根源上找起,于是陈毅在详细分析完问题,设计出方案后,亲自上门找老板谈话。
他以自己在法国当工人的经历来说,老板不把工人当人看,工资又少得可怜。工厂赚的钱又没到工人口袋里,他肯定会把东西往外面拿。
陈毅还说,现在可不一样了,工人翻身做了国家的主人,有了觉悟,他劝老板不如试着废除抄身制,有问题和工人商量,纱厂的产出会增加的。
随后纱厂老板听从陈毅的建议,试着废除了抄身制,工人们在街头奔走相告,激动不已。
很快,纱厂便有了起色,老板们发现自从取消抄身制后,劳资纠纷销声匿迹,车间的出纱率提高了,大家都对陈毅市长的建议深信不疑。
此外,陈毅还派人去每个车间的工人做工作,让工人们暂时先不要逼停纱厂,老板们因为战乱,没办法立马周转过来,给工人们发放本来的工资。
为了能够更好地解决工人与资本家之间的问题,于是在市政府的支持下,陈毅与其他干部一起成立了“劳资协商委员会”,重建了工人与老板之间的雇佣关系。
最根本的工业矛盾解开,工厂开始逐渐能够自负盈亏,工人们也过上了能拿稳定工资的生活,基本解决了温饱问题。
陈毅除了在工业劳资问题上切病灶,从金圆券入手,打掉了经济战,还顺带一扫了黑恶势力。
扫黑灭娼
上海经济崩溃的原因除了工厂内部老板和工人的劳资矛盾,最令人头疼的是金圆券的问题。
蒋介石之所以能说出“拿下上海,但绝对管不好上海”这样的诳语,是因为在解放之前,由于蒋介石政府无节制地大量发行金圆券,导致金圆券迅速贬值,现在就如同一张废纸。
人们根本没有足够的钱购买日需品,为了能够将金融市场拉回原来的正常状态,陈毅想到了通过币制改革来调控市场。
实行的方法和过程都非常简单,直接禁止使用金圆券,转而使用人民币,一元人民币可兑换10万金圆券,以此来回收市面上流行的金圆券。
政策实行了7天就基本将金圆券回收完毕,动荡的金融市场有了稳定的趋势,然而很快新的问题又滋生出来。
币制改革实行没多久,刚有点起色的时候,人民币又流了回来。人民币无法购买东西,金圆券变成了废纸,反而像黄金、美元变成了主要贸易手段。
除此之外,这段时间一直都有援助物资源源不断送进上海,奇怪的是,这些物资一进来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上海人民依旧买不到东西。
陈毅派干部去民众当中调查,发现原来这一切都是特务、黑帮还有乘机捞油水的奸商干的好事,实在是歹毒心肠。
他想到这里,觉得不能再拖下去了,一定要将这些特务、黑帮一网打尽,否则之前所做的努力都会白费。
于是,陈毅立即下令将上海的证券交易所关闭,实施宏观调控,直接把在背后捣鬼的银元投机贩子都抓了起来,接下来开始整治黑社会和黄赌毒等扎根在上海土地上的毒瘤。
上海内外滩上有众多戏院、剧院等娱乐场所,这些还只是明面上的,在不为人知的暗处还有大烟馆、妓院等涉及黄赌毒的不良场所。
以演出、说书等表演方式为生的在当时的上海,大概有30万人,而流氓帮会则是藏在这些娱乐场所中的暗流。
黑社会的主要收入来源是所谓的“保护费”,他们会以保护市民为借口,逼迫普通百姓、老板等各个阶层的人们给他们上贡,否则他们就会用打砸抢的方式来破坏他人的生活,让人没法再上海滩待下去。
对待这种拉帮结派的恶势力组织,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擒住他们的王,剩下的小弟就是一盘散沙。
在上海解放以后,仍活跃于上海的黑帮头目还有三个,他们都属于青帮。其中,张啸林被自己人给击毙,杜月笙则举家逃离至香港,再也没回过上海,最后就只剩青帮的老头目黄金荣了。
当时,陈毅派了一位颇有影响力的文艺创作前辈,杜宣,和十几名解放军战士一同前去拜访黄金荣。
其实按照青帮的嚣张程度,黄金荣应该完全不会把杜宣放在眼里,然而当他看见杜宣背后十几名高大的军人时,吓得直接没了往日的威风劲。
毕竟他现在也有82岁的高龄了,再怎么跳也翻不出水花了,他知道自己的手上沾染了太多人的鲜血,或许今天就是清算账本的时候了。
杜宣看出了黄金荣的忧惧,于是给了他颗定心丸道:“我今天只是要找你谈话,别的什么都不会做。”
黄金荣得到解释后这才放松下来,一行人随黄金荣挪步到屋内,杜宣就向黄金荣转达了陈毅的意思,希望他能够依照政府的要求,严加看管手下的小伙,不许再做杀人越货的勾当,最后给予了他与杜月笙一样的优待:不杀上层。
本就想放下一切,安度晚年的黄金荣听到最后的优待,便如获大赦般千恩万谢,把自己手上记录青帮大小头目的花名册上交给了军管会。
又过了一段时间,一批长期在上海为非作歹、引起民愤的地痞流氓先后被抓捕正法,不到两年的时间,根植在上海将近半个世纪的黑社会被连根拔起,彻底清除干净。
当时黄金荣为了表示自己的忏悔,还拿着扫把去自家的黄金大戏院门口扫了很久的地,这件事还成为上海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治理完黑帮以后,上海的暗娼问题也得到了解决,解放初期,上海登记在册的失足妇女就有2000多人,而暗娼则更是难以计数。
明面上的妓院倒是封完了,可悄行于街道上的暗娼却难以断绝,这些暗娼甚至拉客还拉到了警卫员的头上。
为了挽救这些失足妇女,民政、公安两部门联手制定了整治方案,并立马送到了陈毅面前,经过研究后,陈毅统一用这套“钓鱼”方案,钓一个送一个上车。
几天下来,漕泾河妇女教养所就已人满为患,将近4000多人,给每个人体检以后,发现将近五分之四的人都患有性病。
当时用于治疗梅毒的青霉素全部依赖进口,这就意味着有一笔不小的治疗费用摆在陈毅面前,面对这种情况,陈毅没多想,给干部们说道,其他钱可以省,但唯独这笔钱不能,无论花多少钱,都要治好她们的病。等病治好了,还要给她们安排工作,解决婚姻问题,给她们第二次机会。
后来在大家的努力下,这些女性都回归到了正常的社会生活,成为一名自食其力的劳动者,上海的暗娼问题被彻底解决。
陈毅仅用不到两年的时间完成了扫黑除娼,还将金融市场拉回原来的位置,上海成为了“新上海”,人民从战争的阴霾走了出来,拥有了新的生活。
而躲在台湾的蒋介石,听说了这件事以后,感觉被打了脸,自己花了几十年都没搞定的上海,陈毅花了两年不到的时间就彻底解决了,他自愧不如。
到了今天,上海俨然成为中国的一张世界名片,东方之珠傲立于亚洲大陆之上。
在享受美好生活的同时,也不能忘记先辈们曾经走过的泥泞,学习他们克服困难的精神,将改革开放进行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