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顺治帝从没答应让三藩永镇南疆,到时洪承畴曾经上书,建议朝廷下令吴三桂永镇云南,但被吴三桂本人拒绝了:
云、贵初定,洪承畴疏用明黔国公沐英故事,请以三桂世镇云南。三桂复请敕云南督抚受节制,移总督驻贵阳,提督驻大理。据由榔所居五华山故宫为藩府,增华崇丽。籍沐天波庄田七百顷为藩庄。——《清史稿·列传二百六十一》
其次,裁撤三藩绝非不智之举,你觉得康熙帝不智,那是你不知道吴尚耿等藩有多么能花钱。据《清史稿》记载,顺治17年,仅云南一省,俸饷之初就达九百余万两,几乎占到了当年财政总收入的40%,朝廷令其裁军,还被吴拒绝了。
十七年,户部疏言云南俸饷岁九百馀万,议檄满洲兵还京,裁绿旗兵五之二。三桂谓边疆不宁,不宜减兵力。是时三桂已阴有异志,其藩下副都统杨珅说以先除由榔绝人望。
到了康熙年间,吴三桂节制两省,每岁军费超过两千万两,而当时中央的财政总收入还不到三千万两。以致朝廷拿出全部的财政收入,尚不足以维持吴三桂一藩开支,还需要严令江南诸省为其协饷:
藩属将吏士卒糜俸饷钜万,各省输税不足,徵诸江南,岁二千馀万,绌则连章入告,赢不复请稽核。是时可喜镇广东,继茂子精忠镇福建,与三桂并称“三藩”,而三桂骄恣尤甚。
另外,三藩还借助手中权势,私征关税,垄断贸易,抢夺农田,霸占矿场以此谋取暴利,更有甚者,还放纵手下杀人越货,抢劫偷盗,把云贵诸省,搅的鸡犬不宁,各地官员百姓,怨声载道。
(吴三桂)据由榔所居五华山故宫为藩府,增华崇丽。籍沐天波庄田七百顷为藩庄。假濬渠筑城为名,重榷关市,垄盐井、金铜矿山之利,厚自封殖。通使达赖喇嘛,互市北胜州。辽东参,四川黄连、附子,就其地采运,官为之鬻,收其值。货财充溢,贷诸富贾,谓之“藩本”。
营靖南、平南二藩府,东西相望,继茂尤汰侈,广徵材木,采石高要七星岩,工役无艺;复创设市井私税:民咸苦之。广东左布政使胡章自山东赴官,途中上疏,言:“臣闻靖南王耿继茂、平南王尚可喜所部将士,掠辱士绅妇女,占居布政使官廨,并擅署置官吏。臣思古封建之制,天子使吏治其国而纳其贡税焉,不得暴彼民也。二王以功受封,宜仰体圣明忧民至意,以安百姓,乃所为如是,臣安敢畏威缄默?乞敕二王还官廨,释俘虏。”继茂奏辩,可喜亦有疏自白,章坐诬论绞,上命贷死夺官。逾年,高要知县杨雍建内迁给事中,疏陈广东滥役、私税诸大害,谓:“一省不堪两藩,请量移他省。”
这种情况下,想要靠吴三桂老死来分化瓦解三藩是不可能的。且不说朝廷的财政能不能坚持到吴三桂去世。就算吴三桂当场暴毙,又能如何呢?只要朝廷敢撤藩,哪怕吴三桂不想反,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其手下也会逼着吴三桂反,广州尚可喜就是最好的例子,尚可喜掌权时,一而再,再而三的向部下强调,跟着吴三桂对抗清廷绝无好的下场,结果呢?尚可喜还活着的时候,手下就叛变了:
之信阴通三桂,三桂兵日迫。之孝与进忠相持,上敕还广州,不时至,二月,之信发兵围可喜第,叛。可喜卧疾不能制,愤甚,自经,左右救之甦,疾益甚,十月卒。可喜疾亟,犹服太宗所赐朝衣,遗令葬海城。
康熙在三藩事件上的失误,不在于是否裁撤三藩,也不在于是否三藩齐撤。耿吴二藩,互为唇齿,一反皆反,吴三桂戎马一生,绝不会蠢到让朝廷各个击破。康熙帝最大的失误在于,消息闭塞,没有对三藩反叛做任何预防性措施。
其实,吴三桂起兵之初,实力并不算强,其所部所辖4镇10营53佐领不过三万余人,耿精忠所部,更是只有一万余人。康熙帝虽然拿“三桂蓄异志久,撤亦反,不撤亦反。”来堵众人之嘴,但并未做到他自己所说的“今先发,犹可制也。”
吴三桂11月起兵,然而,直到两个月后,也就是第二年的正月,康熙帝的第一支主力才从北京出发。一直到吴三桂起兵的第四个月,也是吴三桂攻陷长沙的近一个月后,清军的第一支主力部队,才在长江北岸集结完毕。这种反应速度,康熙帝好意思说自己是“犹可制也”吗?
九月,诏使至,三桂大失望。与所部都统吴应麒、吴国贵,副都统高大节及其壻夏国相、胡国柱谋为乱,部署腹心扼关隘,听入不听出,与使者期以十一月己丑发云南。
己未,命顺承郡王勒尔锦为宁南靖寇大将军,讨吴三桂。······十三年甲寅春正月乙亥,勒尔锦师行。
二月乙未朔,太皇太后颁内帑犒军。······甲寅,吴三桂陷长沙,副将黄正卿叛应之,旁陷衡州。命都统觉罗朱满守岳州,未至,岳州失。
三月乙丑,命整饬驿站,每四百里置一笔帖式,接递军报,探发塘报。命左都御史多诺等军前督饷。戊辰,吴三桂将犯夷陵,勒尔锦遣兵击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