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2年1月,志愿军第24军军长兼政委皮定均率领部队,冒着零下三十多度的严寒,艰难到达上甘岭地区。
当时24军的任务是接替前期驻防于上甘岭的第15军,在一线阵地进行积极防御。令人称奇的是,这两支部队的交接做得极其隐秘,敌军虽与他们仅有100多米远,却根本没发现对手已经完成了换防。
皮定均一到阵地,就充分调查了解各方面的情况,研究后要求手下的各级指挥员:必须以最快速度熟悉敌情、了解地形,
24军所在防区地理位置非常重要,素有“铁三角”之称,因为它正好位于平康、金化和铁原之间,是抗美援朝战场的中线门户。在这个防区之内有两座山,都是敌我双方的必争之地,那就是西方山、五圣山。
24军要对付的敌人都不容小觑,他们是美第3师、李伪军第9师和首都师。两军依托各自的阵地,形成了长期对峙的局面,中间的缓冲区约在30-200米之间,可以是说极其逼仄的。
皮定均率部接防之后,要求下属各作战单位,确立有效的战术手段来打击敌人,其中一个重要的措施就是积极开展打冷枪、放冷炮活动。
一天,皮定均正在临时指挥所内研究作战计划,忽然有一名作战参谋进来了,兴奋地向他报告说:“军长,有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皮定均抬起头来说道。
“72师出了个神枪手?”
“神枪手?有多神?”皮定均微笑着说道。
“有个战士在22天之内,打死了71名敌军士兵!”
“71个?那确实很了不起!用了多少发子弹?”皮定均听了当然很高兴,对这个“神枪手”越来越感兴趣了。
“只用了274发子弹,也就是说……”
“平均不到4发子弹就能消灭一个敌人。”皮定均边点头边说。
“是啊!这个战士名叫张桃芳,是72师214团3营8连战士。军长,您看看军部是否给点什么奖励?”作战参谋请示道。
皮定均思考片刻,然后说道:“这么好的杀敌成绩,在我军入朝以来可以说是闻所未闻。出了这样的神枪手,对我们来说当然是一件大好事,但是我们不能轻易相信那些抄上来的数字。”
“那……那该怎么办呢?”作战参谋有些迟疑了。
“这样吧,我有个办法……”皮定均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床边,接着从床底下翻出了一双军用皮靴,递给了作战参谋。
作战参谋一看,有些急了:“军长,这可是唯一的一双皮暖靴,这么冷的天气,您还是留着自己穿吧!”
皮定均摆了摆手,说道:“打狙击的战士,特别需要这种保暖好靴子,放在我这里不如让它真正发挥作用。你带上这双靴子,再带一个记者,下到8连去找那个战士,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准的枪法。如果你们亲眼看到他消灭三个敌人,就把这双靴子奖励给他;如果没有这回事,就把靴子仍然带回来。”
作战参谋接受命令后,当即带着皮靴和一个名叫王纪荣的摄影记者,在8连找到了张桃芳,提出要看他打狙击。
张桃芳得知他们的来意后,微微一笑,便他们带到狙击阵地上,给他们找了一个隐蔽性强但又能观察到敌方情况的地方,自己则进入狙击位置准备消灭敌人。
作战参谋和王纪荣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冻得瑟瑟发抖,张桃芳却纹丝不动。突然,只听到一声枪响,对面阵地上一个人影倒下了。王纪荣还没反映过来,又听到枪响了,一名敌哨后也被张桃芳击中。
连续被干掉两个人之后,敌狙击手也向张桃芳所在的方向开火了。然而他却找不到张桃芳了,接着听到另一个地方传来枪响,敌狙击手也宣告毙命。原来张桃芳早已转移到其他位置上了。
作战参谋亲眼见到这个过程,便在坑道里将皮定均给的那双皮暖靴奖励给了张桃芳。
皮定均听完作战参谋的汇报后,也非常高兴。后来又亲自下到连队去验证,张桃芳在这次考核中发挥很出色,用6颗子弹打下来5只小鸟。这让皮定均非常欣慰。
然而,张桃芳并没有把皮定均奖给他的那双皮暖靴穿上,因为他实在舍不得穿,只是每天带在身上,激励自己继续杀敌。接下来,他在战场上不断消灭敌人,逐渐成为志愿军的传奇狙击手,后来甚至被誉为“中国狙神”、“中国狙击之王”。
有趣的是,这个军长、战士、皮靴之间的故事并没有就此结束。1953年春天,张桃芳应邀回国出席一个会议,临行前皮定均与他谈话。
双方见面时,皮定均发现张桃芳的脖子里挂着一双皮暖靴,应当就是自己奖给他的。
“这靴子还这么新,你一直没穿?现在带过来做什么?”皮定均不解地问。
“我舍不得穿。我要回国一趟,觉得军长您更需要这双皮靴。”张桃芳把靴子放在桌上,靴子里不知有什么东西,竟发出金属挨擦的响声。
皮定均正觉得奇怪时,张桃芳告诉他,里面装的都是子弹壳,他每打死一个敌人,就把子弹壳捡起来放在皮靴里计数。
听到这里,皮定均发出赞叹的笑声:“一共有多少个子弹壳?”
“211个子弹壳。”
“很不错、很不错,”皮定均连连点头,忽然话锋一转,“只是还差点意思……”
“差点什么意思?”张桃芳很疑惑。
“你们团是214团对吧,现在你打死211个敌人,要是再打3个就完美了。”皮定均笑着说。
“那我现在就去,打完3个就回来向军长正式告别。”张桃芳说完,敬了个军礼就转身离去。
仅仅过了一个小时,张桃芳就从狙击阵地回到皮定均的指挥所,把3个子弹壳放在他面前:“又打死了3个。一个不多,一个不少。”作战参谋也从旁补充,到目前为止,张桃芳在32天之内,只用了442发子弹,就消灭了214个敌人,这是一个惊人的纪录!
“很好,很好!看来这双靴子也很神奇嘛,激励出志愿军杀敌的一个新纪录。现在你可以把这双靴子换上了,回到祖国去开完会,回来之后再继续杀敌立功!”皮定均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