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年的抗战,多少仁人志士在疆场上为国捐躯,抛头颅洒热血,无数次的与敌厮杀才把侵略者赶出了我们的家园。
不过,革命先烈虽已身死,人们缅怀他们马革裹尸的壮烈事迹,但是否会记得他们身后亦有妻儿,失去丈夫与父亲的痛苦,若非同样的不幸,谁又能感同身受得到呢?
唐朝的陈子昂曾作诗云:“但见沙场死,谁怜塞上孤?”
今天我们就来聊一聊也经历过战争失去亲人的创痛的一个人——周秀莲。
她年过百岁,在已知的存活在世、经历过抗战的士兵中,她的年龄处于偏大的那种,被人们称为抗战“活化石”。如此人物又会有怎么样的传奇遭遇呢?
早年经历
周秀莲于1907年出生,长沙望城县人,她刚出生的时候,清王朝的统治摇摇欲坠,社会危机四伏,各种力量暗流涌动,蓄势待发。
这种大背景也为她日后的平生岁月所经历的种种埋下了伏笔。由于出生于一个比较殷实的家庭中,她从小就受到了良好的文化教育熏陶,在同龄人中属于拥有较高文化水平的一类人。
她称自己“年轻时爱美”,也算是一个大家闺秀了。由于她知书达礼,对于革命的觉悟自然比一般人要高。
18岁的那年,她响应孙中山先生的革命号召,投身革命事业,在卯田村庙滩上加入了妇联会,开始了她漫长的革命岁月。
在这条路上,她遇到了与她志同道合的人——杨平,这个被她托付终身也挂念终身的人,是黄埔军校六期军官,由于他英勇善战,很快就被调入了杜聿明军中担任中校营长职务,周秀莲因此跟着爱人过着从军征战的生活。
随军生涯
她做的是后勤工作,没有正式上过战场,一直在后方为部队的物资供应劳心劳力。
部队整编后,她在杜聿明的妻子曹秀清的厂中工作,由于她出色的工作业绩得到上头的赏识,职务从中尉管理员升迁至上尉管理员。
后勤工作也是十分艰苦的,她在被服厂缝制军服,并且这个厂不是固定在某处地点,而是跟随军队的作战而不断迁移,她工作任务繁重,经常加班到凌晨三四点,这样的工作压力在如今压力山大的社会中也算是偏高的了。
由于长久地在被服厂工作,与一般人相比,她针线活技高一筹,即使年老的时候谈起这手“绝活”时她仍然显得不亦乐乎:“扣子要勾三针,掉了要返工”,她儿子说她“打毛线衣天下第一,鸟兽虫鱼都会”。
即使人再忙,也会有闲下来的时候,周秀莲闲暇时爱打麻将,与杜聿明等将军的夫人都是有交情的麻友。她的“朋友圈”来头不小,甚至还陪过蒋委员长的夫人宋美龄在南京大院看戏。
1932年,上级命令当时位于湖南长沙的杨平前往河北抗击敌军的侵略,周秀莲也跟着丈夫一同前往河北。
前线刀枪无眼,时刻都有生命危险,为保护妻子的安全,杨平让她回到后方去工作,周秀莲百般不从,慷慨激昂地回答道:“就算死,我们夫妻也要死在一块!”杨平无以为对。
但最后她还是被调去了后方。河北战事平息后,杨平找了杜聿明,请他以上级命令的形式把周秀莲调到第五军被服厂工作。
之后,杨平再次走上前线,妻子则留在后方尽职尽责。就这样,他们俩人分离开来了,之后总是聚少离多,每一次短暂的相聚,等待而来的是匆匆的别离,而每一次分别,都不知能否再次相会。
杨平
痛失夫君
1943年,中国国民政府派遣远征军奔赴缅甸参加作战,杜聿明担任第五军军长,作为杜聿明的部下,杨平也跟随远征军赴缅作战。
由于上级指挥不当,作战部署犯了一系列严重错误等原因,杜聿明的第五军在此次海外作战中损失惨重,而杨平也在一次战斗中被炮火击中,身受重伤,由于当时处于炎热潮湿的作战环境中,杨平伤势又重,治疗遭到严峻的考验,英雄不幸医治未果,壮烈牺牲。
军中为杨平举行了隆重的追悼会,气氛显得无比沉重,再怎么样也难以弥补周秀莲的亡夫之痛,当时她才36岁,还带着孩子,我们能感觉得到她当时的遭遇与处境有多么的不幸与艰难。
她带着孩子们与丈夫的灵柩一起回到了家乡卯田村,安葬了丈夫后居留在老家,结束了随军生活。
战火中流亡
一年后,经过豫湘桂会战,敌军在湖南的势力得到进一步发展,周秀莲老家长沙县卯田村也不幸落入敌军魔爪,侵略者开始了他们烧杀抢掠的,房屋被烧,农田损毁。
不得已,周秀莲带着孩子们过起了流亡生活,慌乱中只带着一个箱子逃了出来,与丈夫有关的物品与信件全部在战火中损毁。
1945年,在经历了一年艰难困苦的逃亡岁月后,她在长沙抚恤金联络处找到了邱清泉,这位老上司同情人家的遭遇,给了她100元帮她度过生活艰难,还派人接她回到了被服厂工作。
不得不说这位老上司还是富有同情心的厚道人啊!
平淡晚年
1949年,全国局势已定,国民政府势力逃往台湾。有人送她机票让她一同前往台湾,但她挂念家乡,不愿离去,在家乡找了人重新嫁了,后来有了自己的农田,过起了农村生活。
周老人经历了太多太多,但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没有向人提起她的过往,一切在她眼中都显得云淡风轻。
当心中不自觉地想起第一任丈夫杨平时,无奈老家房屋在战火中被毁,她没能留下任何与前任丈夫有关的书信、照片等物件。或许她曾深深悲痛过,之后经历了岁月的洗礼,一切都看淡了吧。
经过志愿者们的努力,年将过百的她得以再次见到丈夫生前的照片,时隔73年,得以再次相见,不料竟是生死相别,面对照片中这位熟悉又陌生的爱人,老人哭成了泪人……
当我们看到这位经历沧桑的老人时,谁能想到她年轻的时候也曾英姿飒爽,能骑马能打枪,“那是一匹白色的马,走得慢就得放松缰绳,走得快就得绷紧……”
岁月给了这个女人太多太多的磨难与伤痕,晚年的她,何以做到一个人独处时能够平静地面对过往?又是什么支撑着她一路走来呢?我们无从得知。
或许,岁月给予人的磨难本就如此吧。一个能经受磨难的人,人们会敬爱他,他也能不负为人的此生,圆满完成这场既是漫漫长的,又是弹指一挥间的百年修行。